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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22:20 作者: 西門逐魯
「放手!」王易安要抽回自己的手,謝武甫卻怎麼都不肯松。
他臉上的表情很複雜,有疼惜有自責還有惱怒,王易安看了,不禁嗤笑一聲,傷害她的時候不見心軟,不見手軟,這個時候又來假好心是怎麼回事?真是可笑!
王易安掙脫良久無果,再好的脾氣也惱了,整個人趨於崩潰。
她再也受不住心底悲愴,任憑眼淚洶湧:「謝武甫,現在我全家都要被你害死了,我也要死了,你還要怎麼樣!到底我們之前有多大的仇恨,連我死都冰釋不了?如果我死一次不夠,死十次,百次,千次夠嗎?」
「來人,拿包紮的傷藥過來!」
「我不包,我不包,我就是個罪人,是害死整個王家的罪魁禍首,引狼入室的最大惡人,我不想活了,謝武甫,你有沒有聽清楚?我不想活了!我早就該死了!在鹿山書院的時候我就應該病死,這樣什麼都不會發生,我爹娘,大姐、二姐,他們還是好好活著的,不會有牢獄之災,不會被滿門抄斬!」
「美芹,你冷靜下……王易安!王家的覆滅跟你根本沒關係,不管你是不是女子!皇上要王家完蛋,你究竟明不明白?你不過是個犧牲品罷了,你究竟明不明白!」
王易安愣住,謝武甫見她鎮定下來,低聲道:「別動。」
「是不是我不動,等你包紮完,你就會告訴我真相?」
「嗯。」謝武甫邊給她包,邊告訴她事情的始末。
這一切,還得從黃北山死後說起,那個傳說中清正廉明的大官,負責來調查黃北山案子的大官,實際上是皇上派出的使者,他從蘇晚冬手上發現那塊破布後,順藤摸瓜地找出了真正的兇手,也就是謝武甫。
他曾經從皇上嘴裡聽過謝武甫的名字,知道他是皇上一直想籠絡卻無法令其為之效命的人,大官想為皇上分憂解難,於是找到了謝武甫,拿出證據跟他談判。
謝武甫不想為任何人賣命,但證據擺在那,由不得他不承認,他為了不扯出王易安的秘密,只得做了交易,從此為皇上賣命,而大官負責找個替罪羔羊,既然那塊破布是江余衣物所有,他又是山長舉薦進來的,是替罪的最好人選。
那一刻,謝武甫才知道皇上為什麼派聲名赫赫的大官來到偏遠的鹿山書院來,表面上是受不了黃北山父親的侵擾,實際上是來斷絕士族的進階之路。
鹿山書院為朝廷輸送人才,是幾百年來的傳統,在鹿山書院畢業的士族子弟可上報朝廷,綜合世家實力及學業分配官職,如果要想弄垮世家大族,重新洗牌,給世家庶子和寒門子弟一條全新的出路,就先得使鹿山書院臭名遠揚,沒有士族子弟願意去讀。
而鹿山書院一連出了好幾條人命,勢必會弄得人心惶惶,這時再查出兇手是江余……說到江余,他是山長破格塞進書院的一個特例,出了事,山長自當逃脫不了干係,於是剝奪鹿山書院輸送人才之責,是水到渠成之事。
四大書院之首都是這麼個樣子,其他三個書院自然是不堪一擊,王易安在春光縣的那兩年裡,其他三個書院相繼出了事,被剝奪了輸送人才之責,士族大家進階之路徹底被斷。
王易安擰著眉頭不解道:「既然最終目的是斷絕士族做官之路,那我怎麼還做得了春光縣的縣官?」
「因為王家,一切都是為了今日王家滿門抄斬。」
王易安氣急反笑:「原來從四年前就開始布局了,王家到底何德何能,還能勞煩聖上如此大費周章?」
「金陵王家是第一士族,若要徹底大洗牌,建立全新的選拔人才制度,王家不得不成為被犧牲的第一顆棋子,而後就是謝家,緊接著第三世家,以此類推,直至新制度重新建立,穩定到無可撼動的那天。」
「你連你的本家也不放過嗎?」
「皇上怎麼吩咐,我就做什麼事,謝家不是我的本家,我沒有本家,從為皇上賣命那天,我就失去了選擇的權利,我只不過是顆衝鋒在前的棋子,毫無自由可言。」
謝武甫幫她系好手上繃帶的最後一個結,站起身:「明日的提審只是一個流程,皇上心中早有了答案,無論你認不認罪。我希望你能少受些皮肉之苦,對了,只要你還活著,你的家人不會有事,頂多只是在牢中關上幾天,只要你相安無事。我自會想辦法救你出去,救你家人出去,如果你死了,我立刻讓他們下來陪你,還有你已嫁人的二姐,包括她的夫君。」
「你在威脅我?」
「我沒有。」謝武甫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隨後說道,「記得按時吃飯,按時睡覺,不要多想,我先走了。」
王易安聽了謝武甫今日的一番話,心中對他的恨意只剩了一兩成。
他做這些事都是受制於皇上,為了她的秘密不被泄露才不得已地為皇上賣命,而且他在喪失自由的情況下,還在想方設法地救她和她的家人,他根本沒有要置王家於死地,謀劃這些事的一直都是那個高坐於廟堂之上的狠絕皇上,壓根與謝武甫無關!
謝武甫不過是皇上的一把刀,被差遣去蕩平阻礙而已。
第二日,提審的時候,王易安記著謝武甫的叮嚀,對女扮男裝一事供認不諱,讓人代學一事供認不諱,對在任期間貪污受賄,魚肉鄉里一事供認不諱,於是她的處決下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