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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22:20 作者: 西門逐魯
邊哭還邊大叫,聲音都是顫抖的:「明明先前都是好好的,你幹什麼又成這樣子了!」
「我成什麼樣子了?你還有理了是不是?」
「暴虐,喜怒無常,總擺臉色給我看,我都說頭暈,腳痛,你連休息都不讓我休息一下,我們不是朋友嗎?」
「誰跟你是朋友?!」
「你自己那天喝醉了酒跟我說的。」
「你都說是喝醉了酒,醉了的人說話當得真?」
王易安氣結,明明他當時那麼溫柔,說話也輕聲細語的,那麼認真的神色,怎麼信不得?
兩月前的一天晚上,是謝家正夫人的生辰,謝家邀請了對門的王家,王易安想著見謝武甫也就去了,宴會自然是玉盤珍羞,山珍海味,奈何王易安從小吃到大,毫無感覺,宴會上又沒見著他,便找了個如廁的藉口溜了。
她走在路上的時候,就在想王易安為什麼不在?走了一大半,才後知後覺,謝武甫不過一個庶子,是沒有出現在眾人面前的資格。她總是忘記謝武甫他,不過是一個庶子。
第4章 不動妄念
她向來最瞧不起的就是庶子,身份低微,命格下賤,與低賤的平頭老百姓,更讓她鄙夷。可一在謝武甫面前,她的矜傲都做不得數,她總是忘記他的身份,想接近他,想同他說話,小時候因為此事她都甩過自己兩巴掌,可仍是記不住痛,還是要去找他。
他說起來沒什麼好的,就像一個身上長出尖利刺來的獾,敏感易怒,對她總是擺臉色,倔強脾氣臭,明明就是一個低賤的庶子,卻做出來比誰都高貴的姿態,她想過用一百種方式去挫挫他的銳氣,最後結果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即使他被整得口中直冒鮮血,他的背脊仍是挺得直直的,那雙眼睛,裡面積攢的恨意總會讓她和謝家嫡子心虛不已,生怕哪一天他就奮起反抗,把她連同謝家那幾個嫡子嫡女給弄死了。
她十歲之前,對謝武甫都是一種又怕又想折斷他雙翼的複雜感情,但之後發生的一件事卻讓她徹底改觀,成了如今這種樣子。
她記得那是十歲,王家和謝家聯合狩獵,這也算是對她能力的一種評測。世上沒有比她更無用的,她被爹強抱上馬,由謝武甫牽著馬匹溜達。謝武甫的處境跟下人無異,原本是沒有資格上獵場來,但他的騎射功夫數一數二,不過八歲,每次都勝過謝家嫡子,引起了來觀獵的皇上注意,皇上大喜,允諾他如在最後一場狩獵中拔得頭籌,便引他入宮教授皇子騎射。
這對他來說,是個機會,擺脫低賤身份的大好機會,但是卻為了救她白白地錯失了。
她當時不過是一個十歲的小姑娘,因為怕痛,摔過一次就放棄學習騎射了,本就摔過,對那高頭大馬是抹不去的陰影。
一個人戰戰兢兢地坐在上面,牽馬的還是對自己懷恨在心的謝武甫,雖然蹄下平穩,仍是害怕不已。
馬兒感覺到她的緊張,突然就長嘶一聲,馬高高躍起,就要把她給摔下來,說時遲那時快,謝武甫接住了她,他那時才八歲,根本沒長開,承受不住衝擊力,兩人滾了出去。
因為謝武甫是嚴嚴實實地護著她的,她只受了些皮外傷,但他右手卻動彈不得,不知是脫臼還是骨頭斷了。
她眾星捧月,一見出了意外,人群都圍了過來,卻無人關心明明傷得比她重很多的謝武甫,她看到他托著右手,額頭都沁出汗來。
後來她被簇擁著離開,也沒看到狩獵的結果,只知道由於某些原因,謝武甫沒能參加騎射,謝家嫡長子拔得頭籌,得到了皇上許多賞賜----金銀珠寶,卻不是給皇子做騎射先生。
謝武甫明明是那般憎恨她,對她懷恨在心的,卻能在緊要關頭不計前嫌,出手相助,她自是感動不已。
於是此後總是帶些好吃好玩的來看他,他脾氣又犟起來,怎麼都不肯領情,還不客氣地把她給的東西連同桌子掀翻。
他越是這樣,她倒是越發不忍心起來,畢竟以往欺負他,害他喪失了大好機會,對他不住的一直都是她。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習慣了私底下對他好,對他百般縱容,也就到了如今,只是他仍舊不領情,鬆口肯對她友善的機會始終有限。
月華清輝,王易安一個人走在謝府大院的小道上。
遙遙地便看到熟悉的石桌,有個人在自斟自飲。這是個荒涼的小院子,廢棄許久,平日裡很少有人來,但卻是謝武甫不為外人道也的私地,就連她都是花了大力氣才知道的地方。
能在這喝著悶酒的除了謝武甫,肯定不會有第二人。
正想著怎麼以一種巧遇的姿態打招呼,一個冰冷的物什就朝著她打過來。
有一滴水濺在了王易安臉上,她躲也躲不開,出於本能害怕地閉上眼,沒有預期中的疼痛,只聽到啪嗒一聲,她睜開眼一看,才知道是另外一個杯子攔截了前一個,所以她的臉只是和杯麵接觸了一下,並沒有實質性地傷害。
真是險哪,要是他出手再慢一秒,她的臉指不定啥樣了。
「誰讓你來的?滾!」酒壺摔在地上的聲音。
「王家易安讓來的。」
一聽到這話,謝武甫支起身,抬頭剛好對上王易安探尋的眼神,眼中閃過疑惑:「王易安讓你來的,那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