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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21:35 作者: 芙芊
艾芝將東西放下, 取瓷碗往桌上一擱,拎著銅壺就往裡頭注, 是牛乳茶。
韶柔有些驚訝。
艾芝和阿元都抿嘴笑:「女君,您醒的不是時候, 再醒來早一點,就能看到陛下了。」
韶柔臉一紅:「胡說什麼。」
「奴婢可沒有胡說,您可是已經睡了五六個時辰, 這期間,陛下就一直守在這, 剛剛前朝大臣說有急事,陛下才走了的。」
「是,陛下走之前,都不讓奴婢們近身伺候,一直都親自守著您吶。」
「就連這牛乳茶,也是陛下命人去柳記現買送進來的!」
韶柔捧著瓷碗,臉一紅:「你們又笑話我!」
阿元和艾芝笑的直不起腰:「奴婢們不敢,只是實話實話!依奴婢們看,若說陛下心裡沒有您,當真是胡說八道,奴婢們都聽姜公公說了,陛下這兩個月根本不在勤政殿住,而是跑到了長月苑的偏殿裡,只因……」
「只因什麼?」
「只因那裡能瞧見女君的院子。」
韶柔愣住了,突然想到了大理寺的那間房。
「女君,您去見見殿下吧,奴婢們瞧著他這一年多,心裡也是不好受的。」
韶柔垂下了眸:「我,我拿什麼身份去啊。」她和賀謙的婚約早就不算數了,況且……他不是要娶那個草原公主嗎。
「即便是朋友也好,陛下還下了旨,讓人去將韶府修繕一下,從前被那個王勝胡說八道,不就是誤會了陛下嗎?」
韶柔垂著眸,猶豫了一會兒:「韶府又不破,為什麼修繕……」
阿元和艾芝嘆口氣,「能為什麼呀,還不是為了您在宮裡多留一陣兒,這麼簡單的道理,連奴婢都看出來了。」
阿元和艾芝說的話讓韶柔心裡也終於慢慢回了暖。
很多事,說白了,只是兩人還沒有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最難的日子都過去了,為何不好好的朝前看呢。
韶柔終於彎起眉眼,松出口氣,捧著瓷碗,牛乳茶的熱意和甜蜜迴繞在舌尖,沿著心口也慢慢的泛起了一絲甜。
***
今夜無月,勤政殿內的小太監們上下眼皮打得厲害,時不時的瞥眼裡屋,嘆口氣繼續站崗。
早就該歇下的時辰了。
可裡頭的那位好像根本沒這意思。
坐在書案前,脊背挺直,專心的批著公文,大殿內安靜無比,能清楚地聽見毛筆在紙上遊走的簌簌聲。
不知情的人見了,都不得不感嘆一句,陛下當真心懷天下。
但只有姜富能清楚的看到,這位「勤政」的陛下已經來來回回將一句批文抄了快四五頁紙了!
明明心神不定,卻偏要裝出一副淡定的模樣來。
姜富嘆口氣上前:「陛下,明早兒還上朝,歇了吧?」
「朕不累。」賀謙頭也不抬,固執的緊。
姜富又嘆了口氣,遞了杯茶上去:「夜深了,慈寧宮太皇太后都歇了,就算人想來,也得等到明兒個不是?」
姜富話音剛落,賀謙便抬起了頭,眼裡射出嗖嗖的寒光:「朕有說在等人?!」
姜富只是低著頭笑:「是奴才妄言了。」
賀謙哼了一聲,終於將手上的筆擱到一旁,站了起來。
「朕出去轉轉,不必跟來!」
他要去哪裡,姜富心裡門兒清,不跟是不可能的,只道是帶著人遠遠的跟著,陛下需要的時候,再出現就是了。
賀謙出了勤政殿,今夜雖無月,夜風卻很是舒緩,他一路走,所經之處所有的人都向他跪地叩拜,可賀謙神情冰冷,衣擺所經之處,皆帶來一陣寒意,讓跪著的宮人瑟瑟發抖。
畢竟是血洗了皇城的新帝。
手段要比先前那位,厲害多了。
直到熟悉的宮殿映入眼帘,他緊繃的神情才稍稍柔了下來,慈寧宮外有一彎窄窄的拱橋,夜黑風高,他站在橋上,依稀能瞧見西殿一點微不可見的光。
太醫早間把脈,道是小女君這一年多憂思過重,積累成疾,需要好好調理才能好轉過來。賀謙當下就沉了臉,將阿元和艾芝叫了過去,一一盤問,這才知道她這一年多,到底過的是什麼日子。
暗樁能報的,也只是一些大概,她過的多不好,賀謙也只是到今日,才知道了萬分之一。
他想補償她,卻又不敢。
他的月亮害怕他,藏起來了。
在這小小的拱橋上不知站了多久,賀謙的眸光微動,那邊的門,開了。
「女君,您這是要?」
「在屋裡有點悶,想出來透透氣。」
阿元給她披上了一件披風:「夜裡涼,您還是早些回去歇著。」
韶柔點點頭:「不打緊的,我就在院裡坐坐。」
說完,便讓阿元和艾芝去歇著,自己走到了院中的涼亭里。
站在這裡,她也想去看看那個長月苑的偏殿。
她對自己小小的、難以啟齒的心思有些羞澀,卻還是固執的站在了涼亭的凳子上,悄悄的伸了伸脖子。
也就是這一刻,賀謙的眸里終於染上了一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