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頁

2023-10-01 03:11:20 作者: 酥芙蕾
    剛才這一趟去找譚幼儀, 應該是找回了場子。蕭行言心中大致有數, 只是寧緲既然從始至終絕口不向他提起,蕭行言便也不打算主動過問。

    不論是作為鬥氣的工具,亦或是別的角色,他都沒興趣攪入寧緲和姚曇惜之間曠日持久又毫無意義的爭端。

    兩隻冰淇淋的圖片用了少女風的濾鏡,色彩粉嫩嫩的,可愛誘人。蕭行言只隨意瞟了一眼,眸光深幽落在寧緲白嫩嬌艷的小臉上,流連著, 沉暗的嗓音帶著幾分心不在焉,「嗯。」

    ……哦,聽聽,這敷衍的語氣!

    國家真的應該立法禁止男人用口字旁的單字回答妻子的問題……

    寧緲腹誹著發完了朋友圈, 沒去看蜂擁而入的各種羨慕嫉妒彩虹屁。

    就像那天程爽朱明月那幾個八婆在背後說的,她強行秀恩愛,她們違著心吹神仙愛情好好羨慕。人生如戲嘛, 大家演的一個比一個起勁,心裡都敞亮著,誰也不比誰更入戲。

    所以她自己就更不能入戲了。要是帶著濾鏡不小心誤把塑料當了真,那就是自取其辱了。

    寧緲接過自己那支牛油果椰子口味的冰淇淋,目光掠過蕭行言無名指上設計簡約大方的婚戒,略微停留了半秒。

    蕭行言這樣的男人在外面,就算手上戴著婚戒,也擋不住大把女的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往上撲吧,就像此刻,往來人群中都不時有女的把目光投向他……

    寧緲心不在焉地舔了一口冰淇淋。搞婚外情他估計不至於,就是不知道逢場作戲的事情有沒有……比如,港城酒店裡的那個高挑女人……

    「——哎呀!」

    冷不防一道力量猛地從後面撞在寧緲腿上,直撞得她一個趔趄,穿著細高跟的腳隨即扭了一下,同一時間她感到臉上一涼——

    「小心。」蕭行言反應很快的及時扶住了寧緲,可在猝不及防的衝擊之下,寧緲手裡的冰淇淋,不幸和她的臉來了個親密接觸……

    奶白色的冰淇淋糊花了她的小臉,華夫筒接著脫了手,啪嗒一聲掉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不待蕭行言應對,下一瞬,他眼見寧緲皺起了小花臉,揪著他的手臂面露痛色:「腳踝,我的腳踝,好疼……」

    蕭行言俊臉神色一凝,倏地低頭斂眸望去。

    她右腳上的鞋子細細的鞋跟像是扭斷了,纖細玲瓏的腳踝泛著紅,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

    下雨天不光超市人多,整個商場都人滿為患,小小的意外吸引了不少投過來的視線。方才撞到寧緲的小孩子的父母滿臉歉意,抓著闖禍的熊孩子致歉,「對不起對不起……軒軒,快給姐姐道歉!」

    寧緲疼的眼裡泛起了淚花,想低頭看又不敢看,淚珠在眼眶裡滾動,「怎麼樣啊……是不是,是不是斷了……?」

    叫軒軒的熊孩子指著寧緲的臉,做著鬼臉哈哈大笑,「哈哈哈!你的臉,好好笑,花臉貓一樣……」

    「軒軒!」父母慌忙呵斥,「快說對不起!」

    蕭行言俊臉冷沉凝重,無心理會這一家三口,俯身將寧緲打橫抱了起來。

    寧緲此時終於反應過來剛才臉上一涼是怎麼回事。

    她霎時呆若木雞仿佛石化,連火辣辣鑽心般疼痛的腳踝都暫時忘卻了。

    只覺得整個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臉上,她糊著冰淇淋的花臉上——

    「啊!!」寧緲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捂著臉往蕭行言的懷裡一埋,瓮聲瓮氣催他,「走!!快走!!!」

    不用她說,蕭行言早已邁開長腿快步朝外走,邊走邊拉起她的披帛將她兜頭蓋住,低聲安慰她道,「沒事,沒有人看到,我們現在去醫院。」

    ……明明那麼多人!

    寧緲死死地咬著唇,緊閉著眼睛心如死灰,腳踝更是疼得她渾身直冒冷汗。

    羞恥,疼痛,無論哪一樣,都是寧緲嬌生慣養的人生不能承受之重。

    我不活了……毀滅吧這個世界……

    「緲緲?」懷中的她不停地在顫抖,蕭行言只嫌停車場不夠近,眸光沉沉掃過她紅腫的腳踝,緊繃的嗓音透著沙啞,「疼得厲害嗎?忍一下,乖,我們馬上就去醫院。」

    羞恥,疼痛,無論哪一樣,寧緲都不能忍。

    一下都不行。

    寧緲抓著披帛的一角拼命擦臉,但不管怎麼擦都感覺臉上黏糊糊的,越擦越黏;她很想乾脆暈過去算了,然而腳踝疼痛鑽心,連暈過去都做不到。

    「不去醫院……」她死也不願這個形象去醫院被更多的人看見,「我不去醫院,我要回家……嗚……」

    ……

    暴雨傾盆的下午,景城的天黑得像是晚上。隔著六個小時的時差,水城威尼斯卻正是明媚的早晨。

    然而姚曇惜的心情跟明媚分毫不沾邊,灰暗得正如景城此刻的天空。

    「對不起,譚阿姨,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緲緲的氣……」姚曇惜死死地緊握著手指,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的軟肉里,她卻渾然不覺,「我相信,我相信她只是好意……」

    「你不用幫她說話!」果然譚幼儀更加生氣,「她就是——」

    就是什麼,譚幼儀像是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半晌嘆了一口氣,「她太胡來了。」

    姚曇惜在心中冷笑。

    到底是親生的母女,寧緲毀了她的整個藝術生涯,譚幼儀也不過是一句輕飄飄的「胡來」,如此而已。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