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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00:43 作者: 海派蠟燭
「這倒是,」嬤嬤點了點頭,「你們這些在前面伺候的與我們這些在後面守著的,看到的定然是不一樣的。」
「不過照我來說,只有演個兩年、三年的,哪有演上個二十多年的。」
「你別看貴妃時不時會跟皇后娘娘別個苗頭,但咱們的太子殿下與康樂郡王是真的好。」
「皇后還會跟貴妃別苗頭?」晉帝一聽就樂了,「我還以為她就把她們當個物件養呢。」
可不是嗎?
他看人打了這麼多年的後宮葉子牌,除了消遣也是為了隨時掌控後宮動向,別看下面的妃嬪打的跟鬥雞眼似得,皇后卻始終穩坐釣魚台,偶有下場,也是為了逗一逗其他人,好給自己找找樂子。
要說爭風吃醋、爭搶皇寵?那是從來都沒有過的。
實際上,晉帝總覺得,自打太子地位穩固,皇后就當自己是個寡婦了,每天練練武、溜溜腿,閒了就瞅瞅嬪妃鬥法,過的比他滋潤多了。
「瞧你這說法,」嬤嬤板起了臉,「誰也不是天生就該母儀天下,再怎麼心寬大度的正室,也有九十九次想把夫君的妾室賣掉。皇后確實堪為天下表率,但耍耍小性子又有什麼稀奇?」
晉帝愣住了,過了好半天才說道:「朕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聽到有人說,皇后堪為天下表率……」
他這一句話忘了改自稱,也忘了捏嗓子,嬤嬤頓時一怔,驚疑不定的看向他,「你、你……」
然而晉帝已經沒心思去理會她了。
楊開宣第一次見到自己未來的皇子妃,是在大軍班師回朝的那一日。
凌伯海成日抱怨的暴脾氣元帥有一獨女,自小當做男兒教養,比說行事雷厲風行,就連武藝也深得父親真傳,馬上功夫比男子都好,在上京城的紈絝堆里,是人人懼怕的煞神。
彼時他跟著父皇去給大軍接風洗塵,一眼就瞧見她把一名囂張跋扈的軍士挑下了馬,動作煞是乾淨利落。
厲害啊。
他當時就陷入了感嘆。
這樣的恣意妄為,簡直就是他的人生理想!
因此,後來需要挑個朝中有勢的岳家時,第一個蹦入他腦海的,就是這位能把全上京的功勳子弟打的哭爹喊娘的元帥之女。
後來婚事初定,她孤身一人闖進皇子府邸,跑進了後院,四處看了又看,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你渾身都散發著人渣的氣息,但長的還是很拿的出手的。」
「好好發揮,我等著當皇后。」
然後她就自顧自的跑了出去,沒去管身後一臉懵逼的准未婚夫。
後來在二人新婚燕爾,感情正濃時,他也問過她,當初為什麼那麼爽快就應下了婚事,難不成就是為了他這張價值連城的臉?
「傻孩子,」皇子妃慈愛的拍了拍他的臉頰,「咱們這種人,嫁娶還能由心?與其等什麼天賜良緣,不如選個看得順眼的。這樣我每次想揍你,都下不去手啊。」
行吧,狠還是你狠。
回憶到此戛然而止,晉帝深吸一口氣,沒去管已經嚇到癱坐在地的嬤嬤,遊魂似得離開了霜花宮。
大概是前宮實在是搜不到,此時的後宮已喧鬧了起來。
晉帝攏了攏衣衫,學著宮人低下頭,混進了搜尋的人群,順著人流往別處去了。
而此時,皇后正坐在銅鏡前,梳洗打扮。
「娘娘!」看她的手指不緊不慢的在妝匣里擺弄,貼身大宮女急的嘴角都長泡了,「外面的人都找瘋了,四妃她們就差親自去找了,您這時候裝扮,要是讓人傳了出去,少不得要治個大不敬之罪啊!」
「哦?」皇后拿起一根金釵在頭上比劃了一下,「他們找誰治我的罪?太子嗎?」
「娘娘,您怎麼說不聽呢!」大宮女快哭出來了,「就算他們治不了您的罪,官家病重失蹤,您卻一點都不心急,這是要被人嚼舌根的啊!」
「嚼舌根還是輕的吶,」皇后又拿起了一支步搖,「說不準前面那群老不死就會一齊上奏,狠狠的參我一本,說我德不配位,趕緊挪位子給他們的女兒。」
「您既然都知道,為什麼還這麼幹啊?」大宮女一臉崩潰。
「嬌杏,」皇宮慢悠悠的擰開了一盒口脂,「你以為我和官家當了幾年夫妻?」
「哎?」嬌杏愣了,「奴婢聽聞,您在官家還在潛邸時就……」
「我呀,比這宮裡任何人都更了解咱們那位官家,」這麼說著,皇后放下口脂,看著鏡中嬌艷的面容,「別看他在外面風光無限,實際上,骨子裡還沒長大呢。」
「從小嬌生慣養,怕累、怕疼還怕苦,膽子比兔子還小,一有個風吹草動就能一蹦三尺高,看誰都是要害他,就連吃個東西,還要嘟嘟囔囔的喊燙,非要你吹涼以後餵他。」
「養他可比養兒子累多了。」皇后翻了個白眼。
嬌杏不敢說話。
「可是啊,他也比誰都心狠。」從盒子裡挑出一個玉鐲,皇后的眼神飄遠,「越是喜歡,就越是流著血也要往下砍,哪怕哭到喘不動氣,也絕對不能回頭。」
「所謂斷舍離,大概就是如此吧。」
嬌杏想問「那您也是官家斷舍離中的一個嗎」,卻沒有那個膽子。
皇后繼續說道:「但是孩子就是孩子,就算平日裡誰給甜頭就往誰那鑽,在外面被打疼了,痛的受不了時,第一時間也會躲進娘親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