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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00:43 作者: 海派蠟燭
穿過源源不斷的西蠻軍隊,李晏瘋了一樣的向著幽州奔去。
有生以來,他從未跑的這麼快過,心臟跳的猶如擂鼓,腥甜的氣息在舌尖瀰漫,眼前一時黑又一時白。
第一次,他痛恨自己天賦太差,竟然連御空飛行都做不到。
翻過天塹的軍隊集結在幽州城外,扛著斬馬刀的大統領望著這座飽經風吹日曬的城池,露出了一嘴的獠牙。
數百年間,這座城就是矗立在大晉的一道鐵壁,打不死、壓不爛,迎接著他們一遍又一遍的衝殺。
大統領在少時就來過這裡。
他經歷過的敵人有很多,有時是雲湖侯府,有時是不知名的散修,更多時候,是一群自稱來自玉泉山的道士。
他永遠忘不了三百多年前的那一日,那道從天而降的手掌和死在其中的同族,也是在那之後,隋人永遠被隔在了天塹之外。
「仙師!」
大統領吐了一口唾沫。
「助我!」
「好嘞!」文子真輕佻的應了一聲,手中珠傘閉合,然後對準緊閉的城門抬手一擲!
旋轉的珠傘直直撞上了精鐵重門,只聽轟隆一聲巨響,緊接著煙塵四起,城牆上的弓箭手一個個被震的東倒西歪,勉勵爬起,入目卻是四散的沙塵。
也不知道是誰突然嚎了一嗓子,「城門破了!!!」
就見在緩緩散去的煙塵之中,原本的精鐵大門竟然被硬生生的打出了一個巨大的缺口,就像是被傘尖直接戳破了一樣!
城門真的破了!
百斤重的精鐵,竟然接不住金丹修士的隨手一擊。
「小的們!」大統領一馬當先,「跟老子沖!」
說著,他單手一翻斬(馬)刀,對準城門方向一刀斬出!
「鏘!」
刀劍相擊,發出清脆的響聲,一截寒光閃閃的槍頭從煙塵深處探出,露出了系在上面的殷紅槍穗。
煙塵逐漸飄散,一個挺拔的身影出現在被混元傘擊出的破口處。
他有著與面容並不相符的花白頭髮,眼角眉梢俱是疲意,身上是半舊不新的官袍,腳上蹬著一雙普普通通的黑靴,與其他人相比,簡直像是從街上拉來湊數的。
可就是這麼一個好似被生活搓磨掉生氣的男人,僅用一桿細長的紅纓槍就這麼將勢大力沉斬馬刀給頂了回去!
大統領舉起被打回的斬(馬)刀,腳下一沉,雙臂青筋鼓起,橫掃全軍!
然而男人手中的紅纓槍宛若一條靈蛇,吞吐著猩紅的蛇信,只見他腳下一蹬,整個人高高躍起,踩著斬(馬)刀寬闊的刀面,對準獅形蠻人刺出一槍!
在千鈞一髮之際,大統領脖子向旁邊一扭,身體一斜,原本瞄準咽喉的一擊偏移,落到了筋肉攣結的胸膛,鋒利的槍尖刺入肉中,一擊便在他身上扎出了一個血洞。
「呀呀呀呀呀呀呀!」
仰天大吼一聲,大統領扔下手中斬(馬)刀,抓住刺入身體的紅纓槍,用力一扯槍桿——
男人沒有鬆手,順著柔韌的槍桿凌空翻起,快要落地時手腕一抖,竟把大統領整個甩了出去!
看著蠻人摔在地上,他沒有遲疑,轉身回援洞口,猶沾著血的長(槍)一抖,將正在往城內鑽的蠻人全部掃開,然後左手高舉,「放箭!」
破空聲起,箭如雨下。
沖在最前頭的十多個蠻人瞬間就變成了刺蝟,倒在了城門之前。
摔在地上的大統領躲避不及,小腿上也挨了一箭。幽州城常年與蠻族作戰,箭矢頂端都帶著細鉤,刺入肉里時再彈出,想要拔箭就只能硬生生挖掉自己一大塊肉,可若是不挖,每動一下就是鑽心的疼。
「父親!」一名獅形蠻人從後面奔來,扯住大統領的雙肩就往後拉,還不忘對一旁看戲的文氏兄弟吼道,「大晉的修士已出,你們難道要站著看嗎!」
「修士?你在逗我笑嗎?」文子真轉著珠傘,懶洋洋的掃了持槍的中年人一眼,「學了幾手入門功夫而已,你那獅子老爹應付的來。」
說到這裡,他語氣一轉,「還是說,你自覺可以對我指手畫腳?」
「你!」
「閉嘴!」大統領沖兒子呵斥一聲,甩開他的攙扶,吃力的爬了起來,嘴裡不住的喘著粗氣,引得文子真多看了他一眼。
「老獅子,再拼下去,你身子可吃不消,」他語氣涼涼,「反正你帶了這麼多子子孫孫,讓他們拿命填去吧。」
「仙師不必說了,」大統領眼裡布滿血絲,「老頭子在皇宮門前就該死了,能活到今日全靠陛下寬宏,今日,我便用這條老命,為陛下搏出一條通天之路!」
說完,他提起斬(馬)刀,怒吼著向前衝去。
「父親!」
「別嚷嚷了,」文子真說道,「還沒聽懂嗎,你這老爹是要拿命給你們部族換條生路啊。」
這些話,已經與男人廝殺至一處的大統領是聽不到了。
等人高的斬(馬)刀在他手中虎虎生風,面對大開大合的招式,就算男人槍法精妙,一時間也難以阻擋獸人搏命般的攻勢。
隱藏在血脈里的獸血徹底沸騰,大統領感覺不到四肢百骸的痛楚,攔刀阻斷了男人回城的道路。
然而他並沒有趁勢進城,而是拖著長刀,殺了回去。
他要把他從城洞裡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