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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3:00:43 作者: 海派蠟燭
「不過呂岳確實給當時的西岐造成了很大的麻煩,」少年話鋒一轉,「他自恃法術精妙,要以瘟丹屠盡西岐,眾仙束手無策,唯有以蓮花塑身的哪吒和修煉《八(九)玄功》的……楊戩得以倖免。」
「……我聽聞,是清源妙道真君去火雲洞求三聖才解了瘟疫之圍。」李晏小聲說道。
「然而事情遠沒結束,呂岳痛失所有弟子,回去潛心修行,直到武王伐紂,才帶著兩名師弟在穿雲關擺下瘟癀大陣,困了姜子牙足足百日。」少年說完,看向他,「你知道,為何當今世上只要有人病死,屍身都會被火化嗎?」
「……不知道。」李晏搖了搖頭。
少年輕聲說道:「因為呂岳,是被燒死的。」
他說的雲淡風輕,像是在聊一件極不起眼的小事,然而隱藏的言外之意,卻令李晏遍體生寒。
呂岳是被燒死的。
既然火能克瘟,為了處理掉他留下的病苗,燒掉死於瘟疫的人並不奇怪。
但是,到底要燒掉多少具屍身,才能變成通行天下的鐵則?
「瘟癀昊天大帝」這六個字背後又隱藏著怎樣可怖的屍山血海?
李晏突然痛恨起自己這不合時宜的敏銳來。
想到這裡,他深吸一口氣,「閣下來找我,總不能是單純地閒聊吧?」
「呂岳的傳承斷了。」少年抬起右腳,搭在了左腿的膝蓋上,「他的四個徒弟、兩個師弟都死了在封神之戰里。」
「而他本人,被封為瘟癀昊天大帝之後,」他一攤手,「死了。」
「……死、死了?」李晏又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可他已經……已經是神仙了啊!」
「是誰告訴你,神仙就不會死的?」少年好似被逗笑了,「他們只是一點真靈上榜,前路盡毀,不過是苟延殘喘而已,一巴掌拍下去,還不是死一片的事?」
這可真是大大顛覆了李晏之前的認知。
對於連築基都沒到的他來講,能夠成仙已經是了不得的事了,哪能考慮過神仙會不會被更厲害的給拍死?
「按理來說,那些歪門邪道的東西已經隨著呂岳真靈泯滅一齊消失了。」少年繼續說道,「然而,呂岳封神之前潛修於島嶼,看樣子還有遺毒留在人間。」
下意識的,李晏屏住了呼吸。
「而繼承他衣缽的人,難道不就在你們中間?」
說完,少年微微一笑,那張平平無奇的臉竟憑空生出了幾分驚心動魄。
狂風平地而起,李晏想說什麼,卻被吹得睜不開眼,等到風停,除了一張緩緩飄落的紙人,哪還有什麼少年人在?
抬手接住往懷裡飄的紙片,李晏打眼看去,卻看到了一張不知有何作用的陣圖。
他心頭一跳,做賊心虛的左右張望,看到一半,才反應過來一般的拍了拍臉頰。
真是糊塗了!他跟那傢伙又不是一夥的!
話雖如此,青年還是把這張畫有陣圖的紙人塞進了衣襟里,然後火燒屁股般從城牆上跳下,急匆匆的往軍營走去。
然而,走到一半,他就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瘟君呂岳的衣缽傳人……
倘若那人沒在騙他,豈不是說明,西蠻正在有人重蹈萬年前的覆轍?
鬼使神差的,他調轉了鞋尖,向著主帥營帳走去。
他怎麼說也是柳千易的弟子,只是問一問的話……應當不要緊吧?
這次伐晉,楚允是下了大力的,而打頭的主帥,便是在皇宮門前被他踩在腳下的大統領。這位帶有明顯異獸血統的強壯男人長得像獅子,嗓門也不逞多讓,這不,李晏還沒走到帥營呢,就聽到了他的大嗓門。
「蟲子!蟲子!蟲子!你除了這兩個字還會說些什麼?!」
大統領的聲音聽起來怒不可遏。
「難道你覺得,那點芝麻大的東西能夠威脅我族英勇的戰士?!」
「我不會看錯的。」另一個聲音更細更尖,卻也透著壓制不住的憤怒,「那是呂岳的瘟蟲,在大晉的邊疆到處都是,我兄弟二人不可能、也不會踏進充滿那鬼東西的地方一步!」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大統領突然平靜了下來,「我只知道,戰前怯戰,按律當斬!」
「你這頭畜生是在威脅我?」尖細男音提高了音調。
「侮辱主將,也按律當斬。」
「嘭!」
有什麼東西被踢倒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大帥營帳帘子被人猛地扯開,一瘦一壯兩道身影從中走了出來。
打頭的瘦子拿著一把珠光寶氣的鐵珠長傘,而在他身後差一步的位置,則跟著一名屠夫打扮的高壯男子,一隻手抓著黑漆漆的長鞭,一隻手抓著銀光錚亮的剔骨刀。
正是文家老二文子真和老三文玉山。
「這群莽夫!」持傘的文子真低聲罵道,「那可是能屠城滅國的災物,真當自己銅皮鐵骨了不成?」
「三哥,」文玉山瓮里瓮氣的說道,「那瘟蟲與教中記載的不太一樣,似是能將人蛀成空皮,會不會是咱們看錯了?」
「那就是更可怕的怪物!」文子真麵皮抽了抽,「如果二哥在這裡就好了,他一定能認出那些噁心玩意兒是什麼東西。」
「可惜大哥自上次在漠北被開明那頭畜生所傷,至今沒有痊癒,不然有兩位哥哥在,就算瘟君呂岳再世,咱也沒有怕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