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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57:41 作者: 澗邊琴
    撤菜的小二偏身繞過他,他轉身把門關緊不讓人看到自己在這裡,才慢慢走過來,停在蘇慕兩米之外,「蘇小姐找我什麼事?」

    蘇慕看著他這樣子,突然產生了好奇,於是她站起來微微靠近他一步----

    段玉裁表現得就像她發起了什麼攻擊似的,身體微微俯低,一隻腳向一邊一踏,一手按在刀鞘上,一手已經下意識放在了刀柄上,目光炯炯地盯著蘇慕,擺出了一個防禦性的架勢----他隨即注意到蘇慕愕然的表情。

    蘇慕心想,他好像是真的不是很會應付女性啊。

    段玉裁看著蘇慕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若無其事地回到位置上,慢條斯理地以將剛被沸水燙過的茶壺茶杯排開,接著取了茶匙從自己家帶來的小罐子裡取一點茶葉,分幾次放進去,然後雙手放在巨大的水壺上試圖把它拎起來,成功讓它離桌一個小指節的距離,然後「砰」地墜回去,熱水飛濺,有些似乎還滴到了她身上,蘇慕發出一聲驚呼。

    然後她看了段玉裁一眼,很平靜的,沒有祈求也沒有其他纏綿意味。段玉裁默默上來,幫她拎起了水壺----有男人在場怎麼能讓女的幹這樣的活呢?!

    剛拎起來他就後悔了----這是在幹什麼?接著要幹什麼?他從來沒做過泡茶這樣的事情。

    蘇慕就是在這個時候給他下的指令:「抬高點,對著茶壺口,」她指了指桌上的紫砂壺,「懸壺高沖,對,水流要細,慢一些,充分激盪茶葉……可以了。」段玉裁放下水壺。

    蘇慕輕輕蓋上蓋子,忽然輕聲笑了起來:「沒想到反倒是讓我先喝了你泡的茶。」

    「哪裡,我不過是倒了點水,它還是你泡的。」

    「是是是,」蘇慕也不和他爭,微笑著給他倒了一杯茶,「請段公子喝一口小女子倒的茶吧。」

    有了這一段插曲,段玉裁明顯放鬆很多。他坐下來,端起茶盞,用茶蓋撇了撇浮沫,微微仰頭,茶水入喉時,他看到了蘇慕那雙含著笑意的眼。

    奇怪,她今天怎麼對我這麼好?

    沒等他把茶盞放下來,蘇慕對他伸出右手,掌心朝上,「承惠一萬兩黃金!」

    喉嚨里的茶水一噎,他瞪大了眼看著她,急於想說話,頓時嗆得咳嗽不止,捂著嘴彎下腰來避免讓她看到水從鼻子裡流出來的醜態,「你XXXXUHH」

    好小子,終於輪到你出醜了。蘇慕心裡湧上一股快意,明明知道這不算什麼還是幼稚地覺得愉快。

    誰讓你在出現在不該出現的時間和地點以至於我把你認成了那個接頭的陸家人進而愚蠢地幾近和盤托出最終釀成大禍?誰讓你幾次出現都和掃帚星似的給人帶來霉運?誰讓你給我添麻煩使得拖到了御史家楊小姐生病以至於通過夏小姐委婉結交的計劃不得不受阻讓我還要好一段時間才能了卻那樁心事?

    可惜段玉裁很快就停止了咳嗽,他艱難地從桌下抬起頭,用嘶啞的嗓音(蘇慕聽到時差點笑了)控訴:「你就這麼缺錢?」

    蘇慕從容地呷了一口茶,那動作不是喝茶,是在親吻水面,優雅迷人----她就是要凸顯這個對比:「我現在不缺。」

    「那……」

    「馬上就要缺了。」沒等他說完,她又補上一句。

    「為什麼找我?」

    蘇慕驚訝地:「因為是你造成的呀。」

    段玉裁不說話了,他發現和她打交道還是不說話比較安全。

    「段公子……不,段指揮使上門問我消息,同意了這與蘇家無關,然後轉頭又讓我大伯準備好接受處罰。您的案子是取得了突破,我可就成了我們家的罪人。」她用一種不帶感情的方式敘述著,「所幸段指揮使是男子漢大丈夫,我拜託蔣世兄……」

    段玉裁始終一言不發地聽著她說,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了:「你叫他蔣世兄?」

    「呃……啊?」你在說什麼?

    段玉裁很明白自己在說什麼,他強調道:「我們----我,你,蔣淳于是同一時間認識的。」

    「呃……啊?」所以呢?

    「為什麼你叫他蔣世兄,對他態度那麼親昵,卻總是這麼生疏地看著我,」他又補充道,「甚至還有敵意。」

    今天是怎麼回事?蘇慕百思不得其解,雙眼在桌上搜尋一番,除了茶具什麼也沒有。於是對段玉裁溫和地說:「你等等。」然後在他吃驚的眼神中站起來,開門,叫守在門口的侍女去街上買一碟核桃酥。侍女正要走,她又讓她回來。

    蘇慕轉頭問段玉裁:「你平時愛吃核桃酥嗎?」

    段玉裁莫名其妙,還是答了:「我不常吃甜的。」

    蘇慕也贊同,喃喃道:「我想你也不怎麼吃。」然後又問:「那你來的時候有沒有吃什麼東西?」

    「哪裡有去飯館前專門吃飯的?」

    蘇慕又點頭,「那就是沒吃嘍,我想也是。那你餓不餓?」

    「在你叫人把飯撤走的時候尤其如此。」他已經有點不悅了。她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蘇慕也看出來了他眉間的郁躁,於是她決定當滿足了自己的惡趣味時就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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