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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54:48 作者: 未降
「好。那便加封驃騎將軍西洲詢安使,待象泉有了回復便送公主前往。」
「末將遵旨。」
*
散朝之後,海月囑咐了荀徹幾句,便獨自一人去追早已離開大殿的景唐。
誰知四處尋他不得,卻碰巧見到景唐的父親景太尉。
即使心中有著諸多成見,海月卻不得不上前見禮:「末將見過太尉大人。」
「驃騎將軍免禮。若是要尋犬子,不如去城西街角的茶樓去瞧瞧。他往日煩悶時多會去那一處。」
海月淡淡笑道:「多謝太尉大人提醒,若無他事,便容末將告退。」
「將軍且慢。」
海月真準備轉身往回走,聽見他的聲音便止住了腳步,回身躬身聆聽。
「大人有何吩咐?」
「聽聞將軍,曾去過嘉興關?」他雖笑著,聲音卻帶著一絲異常的冰冷。海月的指尖有些輕微發抖,她抬起頭來道:
「末將去過。嘉興關關城盡毀,已無絲毫往日痕跡。」
一瞬間一種無形的壓迫像是壓在她身上,許久,景太尉才開口道:「如此,真是可惜了。」
他的言語懇切,卻絲毫沒有真正的惋惜之情。海月在心底冷哼了一聲,垂首道:「太尉大人不必憂心,再過不了多久,嘉興關便會重建。」
「是。本侯家中還有些瑣事,就不與將軍閒聊了。告辭。」
「恭送太尉大人。」
看著他遠去的身影,海月不禁輕輕皺起了眉頭。當初她在雁北之戰後曾去過一次嘉興關關城,可僅有幾個親兵隨同,並無旁人。而這位遠在燕京的太尉,又是如何知曉的呢?
她慢慢往皇宮外走去,想起方才景唐與親生父親對峙的局面,腦海中不由地出現了一個可怕的想法。她連忙走到宮外,接過侍衛手中的韁繩,縱馬一路向城西而去。
到了城西,她果然一眼便看見街角有一家頗具規模的茶樓,名曰午子居。海月剛一下馬,便見有小二來詢問她是不是來喝茶的。她點了點頭,抬頭環顧了一圈,只見二樓上一個敞著窗子的雅間裡頭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店小二眼睛晶亮,打量了她身上的衣裳,便笑道:「原是驃騎將軍。樓上雅間裡請。」
周圍眾人聽見,紛紛側目看她,頗有些崇敬的目光。
「原來這就是驃騎將軍,嘖嘖,果然如傳說一般生的極好。」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海月便忙避進茶樓里,剛準備順著樓梯往上走,只見一個清冷的面孔出現在她面前。
「你來了。」
海月駐足,點了點頭。
景唐欠了欠身,引她上了二樓,轉了幾個彎,走到方才坐下的雅間裡。
他還是那樣翩翩公子的模樣,自在小茶几前盤腿坐下。也不言語,也不抬眼看她,伸出一雙修長的手來替她斟了一杯茶。海月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他這一舉動硬生生擋了回去。
「茶溫剛好。若你再晚一會兒,便沒有這樣的味道了。」
窗外還積著雪,敞開的窗子不時有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她捧起茶杯,抿了一口,齒間漸漸瀰漫開一陣清香,回味悠長。
海月定了定,又要開口時,卻見景唐不經意地將爐子推地離她近了些。他依然不抬頭看她,只站起身來到窗邊的樹枝上頭取了一壺雪來,放到爐子上慢慢烤化。
那如玉一般的清冷氣質,竟與窗外冰雪別無二致。他今日雖穿了一件青緣赤羅朝服,卻依舊擋不住骨子裡的孤傲。
那一縷淡淡的梅香拂過,海月心中的煩悶已消去大半。這時候,他終於抬眼看了看她,道:「你在皇宮見過我父親了?」
「是。」
他們又陷入了沉默。
「景唐,你要替徐盡揚鳴冤?」
他垂下眼眸,又看向窗外道:「徐盡揚被封為忠武郎,也算是對徐家有了交代,有何冤可鳴?」
「連正月十五你都不曾回家,難道不是對你父親心懷怨恨麼?」
景唐靜靜抬起頭來,道:「正月十五我並未出過府門。你遠居城外,又如何知我與父親不睦?」
海月又飲下一口茶水,道:「那一日我得了風寒,若你在家中,緣何會在街頭遇上進城買藥的鏢局兄弟?多謝你那日贈藥。」
景唐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道:「那一日是小曾出門去辦事,路上遇見他們,才將他們帶回府中。」
「原來如此。那請你代我謝過他為我買的梅花酥,味道甚是不錯。想必他在沁桂園排了許久才排到吧。」
景唐一頓,伸出手將爐子上的水壺取了下來,從一旁精緻的茶罐中取了一勺茶葉放了進去。
「沁桂園裡做點心的師傅,取材甚是挑剔。那梅花是城外山上開的。趕早去去了花瓣下來,還帶著前一天晚上的落雪。所以吃起來,便與尋常的酥餅點心不同。」
「那你緣何不讓師兄告訴我?」
景唐沒回答她,只輕輕搖了搖頭。
海月又問:「你是在躲著我?」
「你多慮了。」
海月點了點頭,道:「我的確希望我是多慮了。當年的事,如今這天下只有你我二人知曉。嘉興關最後知道這個秘密的人,早已慘死雁北。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你的父親,所以你不肯見我,是怕我提及此事你左右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