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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54:48 作者: 未降
即使士兵們再不情願,被挑中的仍然被迫也要進入排水道當中去。那些地方年久失修,頗有些怪異的味道。其中陰暗潮濕之處,更是蛇鼠橫行。
等頡莫軍士兵們費了老大的力氣爬到盡頭時,卻發現這些排水道早已被城內的人堵了個嚴實,甚至連工具也撬不開分毫。
沒辦法,他們如此大規模的入侵總歸是驚擾了城樓上值守的人,一瞬間火光四起,象泉軍強大的應變能力就在這一時間發揮了出來。只頃刻間,還未等頡莫軍士兵們從狗洞裡鑽出來,就已經聽聞外面巨石落地的聲音和人們中箭倒地的慘叫聲。
木已成舟,霍遲不得不將攻城車和鐵甲軍都拉到了前線去,開始強攻。
卻不曾想,西寧衛的城樓上早建起堡壘供士兵們藏匿。等到頡莫軍的攻城車上來的時候,象泉軍士兵們便躲到堡壘中。而等雲梯到達之後,便用城牆下的油罐澆在雲梯上,一把火下去,連人帶雲梯便都著了。
這樣一來,頡莫軍好幾輪想要通過雲梯進入城中的法子都落空了。
霍遲正急得不行,便只見手下一位副將想了一個主意,同樣用火攻的法子,用工程車拋去燒著的火球,弓箭隊也都準備了著了火的箭,準備將城樓上的房子點燃。
這法子果然奏效,只不消多時,城樓上便到處都是著了火的地方。象泉軍忙急著撲火,卻來不及抵擋繼續上來的雲梯,西寧衛險些被撕開了一道道口子。
海月得了奏報,想了想法子,便立刻派了數十人去倉庫里將冬日裡用的軍被都取了出來。
「將冰水潑在被子上,要濕透了才行。全部運到城門口,蓋在城牆上!快!」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忙不迭地去照辦了。
遠處的頡莫軍看著這一切,都仿佛以為象泉軍失了智,竟敢將棉被這樣易燃的東西掛在城牆之上,火力便愈發兇猛了起來。
可是漸漸地,他們卻發現西寧衛城樓上的火勢明顯小了許多。霍遲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才意識到那些棉被原是對方用來抵抗火攻的良器。
旋即,他咬了咬牙,派出了鐵甲攻城車,打算拼了命也要打開城門。
只可惜這樣的打法對於頡莫軍損耗極大。原本士氣不足的頡莫軍,在接二連三的頹敗之後,幾乎沒有了攻城的鬥志。鐵甲攻城車的節奏緩慢而沉重,像是年逾花甲的老人用力捶打著一塊巨大的鐵板。
只見即使是這樣戰火紛飛時,象泉軍依舊有條不紊地來回搬運著巨石、木樁等物,不斷地向下砸著。
攻城一向是戰爭中最難的一部分。要想打開那些堅不可摧的銅牆鐵壁,除了要擁有幾倍甚至幾十倍的兵力,整個軍隊還要擁有足夠強大的信念感。可是如今的頡莫叛軍失去了主心骨,宛若巨鷹失去了頭顱,空餘強壯的雙翅不斷地亂飛著。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穿黑袍的人突然出現在了頡莫叛軍的大營之中。他不同於往日眾人所見到的黑衣人,他是楚馬國如今的領袖,迭厲懸。
至於他的身份,那要從很久以前開始說起。那是天赤七王還未曾降生的時候說起。
*
那個時候的楚馬國,曾經如同古格王城一般,可以看見碧波蕩漾的湖泊和源源不斷的河流。足下的草地上滿是牛羊,住著世代生長在這裡的人民;它的遠處是純淨的雪山,傳說里曾住著古老的神祗。
這樣有一天,神祗為愛戴他們的人民送來兩個孩子,一個被送到了象泉,另一個則留在了楚馬。
那個去了象泉的孩子,被人民尊崇為天神之子,擁上了王位,成為了象泉王。他誕下後代,永久地守護著象泉的平靜。而另一個留在楚馬的孩子,被人民像神祗供奉了起來,人民叫他楚馬王。他終日坐在湖泊中間的高台上,像被囚禁了一般不見人間。漸漸地,楚馬人的貪念不斷地向神祗索要著更多、更多。那孩子原本純淨的心智逐漸被烏黑的欲望和貪婪占據,他利用人民的貪念,製造殺戮和戰爭。
最後,楚馬王被神祗拋棄,被掩埋在無邊無際的沙漠之中,始終不為外人所識。可是他仍然在這殘酷的環境之中苟延殘喘著,他依靠著不斷地侵犯鄰國逐漸建立起一支空前強大的沙漠軍團。
他們四處殺戮,征服外御…...直到天赤七王接連降生後的百年裡,才被象泉人用神力封印在黑沙漠裡,生生世世都不得離開。
這八百年來,古格王城世襲了十六代國王,而迭厲懸,也剛好是楚馬第十六代王。
十幾年前,楚馬先代贊普衝出封印,幾乎就快要征服整片西洲。可惜到最後一刻,他失敗了。衣缽被傳到迭厲懸身上,楚馬國復興的使命便也落到了他身上。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他的身後便是沙漠裡那支死亡軍團,狼軍。
迭厲懸走進頡莫軍大帳的那一刻,霍遲便立刻明白這裡已不再歸他統領,於是便加快腳步離開了大帳,留下他與龍鷹王單獨相處。
迭厲懸看上去並無任何異於常人的地方,眼神都不如從前的龍鷹王那般狠厲。相反地,他的雙眸清澈,面容俊美,絲毫沒有一個暴君的威儀。
「褚律,幾日不見,你怎麼這般頹靡?」
龍鷹王已經很久沒有聽過旁人直呼其名了,上一次……還是檀蒙活著的時候。他睜開了那雙晦暗無神的眼睛,轉過臉來看著迭厲懸,平淡道:「你希望我是個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