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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54:48 作者: 未降
江央堅贊問道:「北門是何人把守?」
「稟贊普,是荀徹。」
「還需多派些人手才是。若楚正奇見我們大軍圍城,轉而向北城門往外突圍,朱雀關地勢險要,恐怕我們派快馬也未必能追的上。」
「是。」
江央堅贊道:「今日早晨,後軍也已提速跟進了,我們便於明日清晨發動總攻,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屬下領命!」
贊普的命令剛剛頒下,先鋒軍主將洛桑便親去校場,又點了兩萬人。各由德吉梅朵親帶一萬人由正面發動攻城;海月帶領五千輕騎兵前往側翼隨時支援各個城門;剩餘五千重甲兵由雲頓桑奇帶領,隨德吉梅朵一同作戰,主要目的便是消滅敵軍城牆上的重弩軍和弓箭手。
海月得令之後,親自督辦武器裝備和馬匹的準備情況,便獨身去了馬場裡頭。馬場裡的馬向來不被拘著,但凡馴養好的馬都自由自在地在馬場中奔馳。這也是雲頓桑奇的提議,大意是只有這樣天天跑著,馬腿才不會硬,力量也不會衰退。
海月到了馬場的時候,也並不等人給她開門,逕自一翻身便越過了大半人高的木樁子。海月朝馬群里探了探,不由地笑了,將手指放在唇邊吹了一聲口哨,便見一匹皮毛油亮的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從馬群中跑了出來,到海月的面前停下,輕輕地蹭著海月。
一個方才十幾歲的馬倌見她來了,忙跑了過來,笑道:「項副將的馬的確是難得的良駒,尋常的馬如何能有這樣的悟性。」
「還是你餵的好,看它身上這皮毛,定是餵了上好的草料,又經常打理皮毛才長成這樣。」
馬倌笑道:「是我師傅懂馬,副將看這草場上的馬,個個都是膘肥體壯的。」
海月笑道:「你師父?那不如你帶我去見見?明日便要打仗了,我想請他替我挑馬。」
「噢,副將這邊請,師父這會兒還在弄草料呢。」
海月跟隨著他到了馬場後頭的一排營帳,只見一位穿著舊軍服的耄耋老人坐在空地上,腿邊堆了一座草料山,看起來正忙活著。海月上前去見了一禮,老人見了她也並不推讓,竟也受了她的禮,才慢悠悠地起來向她行禮。
「我過來的時候見馬場裡的馬個個都極有精神,不成想是老人家一人護理的這一百多匹馬,真是辛苦了。」
老人笑道:「人是老了,不過空有這一手藝白白浪費,還不如報效軍中。」
「久聞您大名,不知老人家是跟隨洛桑將軍從西大營來的?」
「我原本是東營的馬倌,自小便長在東營。」
海月心中驀地微動,卻不動聲色地道:「我冒昧問一句,老人家可否記得約莫三月末的時候,東營中可曾發生什麼大事?」
老人像是不曾思慮過一番,便脫口而出道:「並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只不過…...大約就在那時候,有一日我見普錯王子半夜率部突然回來,並未提及與人交戰的事,卻見馬身上一抹全是血。我反覆檢查過,並不見馬身上的傷口。嗨,那個普錯王子,成天神出鬼沒,誰知他又做了什麼勾當。」
「師父......」那小馬倌忍不住提醒道。
「怕什麼,連贊普我都是親眼看著長大的,還怕他個毛頭小子?」
海月見老人沒有噤聲的意思,便接著問道:
「您可還記得是什麼日子?」
「不大記得了,只記得是月很圓,恐怕就是十五前後。」
海月聽了,頓時呼吸便有些急促。不錯,是他了。她不想顯得太過明顯,便強笑道:「是贊普前幾日問起洛桑將軍,說普錯王子平日裡在軍營淨是偷懶,便使我來多問了幾句,老人家莫放在心上。」
老人看了看她,像是信了她的話一般點了點頭,猶自坐著擺弄手裡的草料。只聽他隨口嘆道:「倒也不只是你,前幾日那位使臣大人也來問過我這件事,舊事重提倒還算記得清。」
景唐也來過?海月心裡一驚,只感覺自己的手涼了一半。卻只勉強笑道:
「看來不止我關心普錯王子,還有的是人關心他。哎呦,差點把正事忘了,明日清晨便要打仗了,請老人家替我去各馬場挑五千腳力穩當的馬來,要做重騎兵用的。」
「這倒簡單,叫那小傢伙替我走一遭便罷了。」老人像是忘了剛才的談論,心思立刻便轉移了。
海月笑著行了一禮道:「多謝老人家,等打完仗我再來看您。」
看著海月遠去的身影,老人的眼中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神情,繼而轉瞬即逝。
海月回到自己的營帳,像是想起什麼一般從隨身的衣箱伸出取出一個許久沒有開啟的匣子,獨自拿到案前,屏息輕輕叩開。一把幾乎生鏽的匕首重新暴露在她面前。
她隨手撿了一塊帕子,將匕首拿在手中,細細端詳著。埋在她心裡許久沒有消失的仇恨重新像火一樣燃燒了起來。
即使她已經答應景唐,暫時放下心中的仇恨,但這幾乎刻入她骨髓的仇恨又豈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她不自覺地握緊了匕首,等到手心吃痛放開的時候,卻發現被帕子蹭掉血污的地方,竟露出絲絲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