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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54:48 作者: 未降
那侍衛顯然有些害怕,便不敢耽擱地跑進去通傳。
過了好一會兒,那侍衛才終於回來,為景唐讓開一條通往宮殿裡的路。
景唐一甩袖口,徑直便走了進去。只見江央普錯坐在大殿中間,衣衫大敞,懷中左擁右抱著幾個舞女,正捧著金杯嬉笑玩鬧。
景唐強行壓抑住內心的憤怒,沉聲質問道:「普錯王子,這是置國家社稷於不顧?」
江央普錯見到他來,連忙將身邊的舞女推開,換上了一副極為驚訝的表情道:「特使這話從何說起?」
「頡莫軍已經打到了殿下家門口,難道殿下還可如此安然麼?」
「竟有這樣的事?冒頓,你派人去打探一番,為何本王毫不知情?」
景唐冷哼了一聲,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道:「不必勞煩殿下從屬。臣已得到消息,頡莫軍率大軍攻打我部新軍,如今雙方正在北境血戰。殿下難道還不打算出兵支援?」
只見江央普錯先是一臉錯愕,繼而換上一副誠懇而無奈的神情道:「王城守衛不可擅動,這是我國鐵律,即使我是王子也無可奈何啊。」
景唐忍無可忍,可是當面對這樣一個笑面虎,再重的拳頭也只能砸在棉花上。
他只能再一次拂袖離去。
當景唐回到自己的寢殿時,已是午夜時分了。他再一次取出那封帶血的書信,手指觸及那些熟悉的字跡,胸口便如同被一塊巨石重壓一般的疼。
黑暗裡,海月帶著她的部下退回湖邊大營,正堅守著最後的陣地。
「大統領,我們向南撤退的方向已經被阻斷!」
「丫頭,西邊山澗谷發現敵軍蹤跡!」
「大統領,北邊又發現大批敵軍!」
「……」
她抿了抿有些乾澀的嘴唇,沙啞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聽起來卻無比清晰冷靜:
「陣地還沒倒,怎麼先亂了陣腳!」
手下的人立刻噤聲,不再言語,只仔細地聽著她的部署。
已經整整三天的不眠不休,使她的臉色看起來十分憔悴。
三天前的夜晚,海月分布在胡楊林中的哨崗被楚正奇派出的殺手接連端掉,導致敵軍徑直闖入大營二十里防區,他們卻沒有得到任何警報。
直到大營高地的瞭望塔看到黑壓壓的軍隊,才急忙鳴金示警。
海月倉促迎戰,卻發現敵人早就如同潮水一般勢不可擋。
她硬著頭皮派遣重甲騎兵拼命殺出一條血路,為信使打通了一條通往古格王城的道路。而正因為此,她手下戰力最強的重騎兵遭遇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重創,海月不得不下令全軍退回胡楊林之中。
然而敵人占據著人數優勢,不斷地利用兵力的優勢撕扯著她部署的防線。
海月嘗試著派遣弓箭隊從高處伏擊敵軍,自己則親自帶著重甲兵上第一線抵抗,這才勉強將敵人逼退到了胡楊林之外。
雲頓桑奇回到大營,狠狠將彎刀往地下一摔,滿臉憤怒地往地上一坐。
海月見狀,抬起頭來勸道:「桑奇,他們的兵力比我們多,能打成這樣已經不錯了。別再生氣了,好好想想接下來該如何迎敵。」
雲頓桑奇聽了她的話卻一個骨碌爬起來,單膝跪在地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道:「我看到了他們的騎兵首領,是狄克群!那個叛徒。」
海月皺了皺眉,道:「是他?」
「一定是他。主人心腸仁慈,這才留了他一條命,可他竟然還敢回來。」
海月深吸了一口氣,深知如今想要反悔已是太遲了,便安慰道:「無妨。他熟悉雲頓鐵騎,雲頓鐵騎也再熟悉他不過了。你可知道他用兵的習慣?」
雲頓桑奇聽了海月的話,仔細想了想,試圖用最精準的語言拼湊起來道:「他打仗的時候,喜歡分出多股兵力引誘對方,讓敵對主力摸不透他的陣法。緊接著假裝不敵,向後撤退,引敵軍來乘勝追擊,再快速形成合圍。」
海月皺了皺眉,疑惑道:「倘若兵力分散,雖能夠使敵人應接不暇,卻也極易讓人鑽了空子。他又是如何做到能避免擅長突進的陣容呢?」
雲頓桑奇沒有說話,一張臉上卻突然浮上一層笑意。
海月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荀徹在一旁道:「所以狄克群的這種陣法,最怕的就是突進陣型。但論起突進,又有哪支隊伍能敵得過雲頓鐵騎呢?」
雲頓桑奇回道:「若我料的不錯,他還會用相同的方法進行變陣。」
海月點了點頭:「一個人用兵的風格,是從一開始便定下的,輕易不會更改。但我們若一味只會用雲頓鐵騎突進,恐中了他的圈套。畢竟狄克群,對於雲頓鐵騎的了解已非一日兩日。要破此局的關鍵,便是要斬斷他各方勢力連接的節點,使他們無法順利會師。」
葉清桓盯著沙盤看了半晌,大悟道:「是大營西側的密林和南邊高地!」
海月點了點頭,眼中像是有光芒在閃爍。她隨即下令道:「荀師兄,你帶精兵二百,埋伏在密林里。我預計敵軍主力都集中在北境,他們在山谷里的兵力必然不會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