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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54:48 作者: 未降
荀徹冷哼了一聲,道:「真不知道這位贊普在想些什麼。」
「倘若……」
海月中突然閃過一絲不可置信的念頭,卻在轉瞬間被她自己否定。
荀徹一雙狹長的眸子陡然一冷,像是期待著她的話一般。
只見海月卻搖了搖頭,撫著額頭道:「沒什麼,最近睡得不好,讓師兄見笑了。」
荀徹收回目光,眼眸中罕見地探出半抹溫和,像從寒冷春水裡探出頭的幾尾魚兒。
「吃些東西便回去歇著罷,左右現在大營里沒什麼旁的事。」
「好。」
再說海月寫給景唐的文書,由信使一路快馬加鞭,走了一整天才抵達古格王城。
這已經是戰後的第二天傍晚了。這封信抵達王城之後,卻並沒有如期送到景唐的手上,而是被門口的侍衛截了下來。
只因江央堅贊在象泉西大營耽誤了幾日,便將宮內的一切事宜全部交給了自己的幼弟。於是這封來自湖邊大營的信,自然也就到了江央普錯的手裡。
幸虧那信使機靈的很,借著探視鏢隊兄弟們的由頭見到了景唐,這才知道那封信並沒有送到他手裡。
景唐方得知了湖邊大營遇襲的消息,一顆懸著的心始終無法擱置。便立即去拜見普錯王子,想要討回信件。
景唐以為在江央普錯宮中會遇到些波折,卻不曾想他不僅親自走出來迎接自己,還專門將信件送了出來。
這已經是景唐第二次與江央普錯會面了。
的確如世人所說,江央普錯與他的哥哥生的極為相似。而這樣的相似僅限於身材與輪廓的相似,若隔近了看,倒也不大容易將他們二人混淆。
與他的哥哥不同,江央普錯生了一對狹長的丹鳳眼,眼下的疤痕的形狀也粗糙了很多,並不如江央堅贊一般是月牙狀。而這些都是表象。這二人最大的不同,全在內里。
一個裝滿著溫和而強大的力量,一個則裝滿了黑暗陰冷的東西。
江央普錯走過來的時候,臉上掛著十分真誠的笑意道:「門口的侍衛不懂事,竟將這信送到了我這裡。請特使勿怪。」
景唐躬身行禮道:「無妨。只是尋常書信罷了,王子不必介懷。」
原本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卻依然被江央普錯抓住了馬腳。景唐額前那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分明是焦急所致。
可他並沒作絲毫旁的表情,道:「原來是這樣。那,我就不耽誤特使讀信了。若有旁的事務,特使只管差人找我。王兄不在王城,吾定當盡地主之誼。」
「多謝王子。」
景唐接過信件,從容地收進袖中,行了禮之後便轉身往回走。
一路上,他的腦海中竟是一片空白,直到回到自己的寢殿打開那封似乎帶著血腥氣的信,他這才活了過來。
她的整封信一直在不停地陳述戰況,絲毫沒有提到自己。只在文末多寫了一句「請速告知贊普北境生變,請他儘快增援。」
大約她寫完這一句之後,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我一切安好,望君亦如是。」
景唐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唇角不自覺地微微翹起。那個喜歡哭哭啼啼的小丫頭,到底是長大了。
他沒有沉浸太久,即使十分想念那個溫暖的懷抱。他收起了信,重新向著普錯王子的宮殿走去。
即使如今他懷疑江央普錯才是屠殺白狼鏢隊的兇手,他也不得不這樣做。東平城屯兵有數萬之多,倘若楚正奇再次攻來,海月手裡的兵馬根本不足以與之抗衡。
此番江央堅贊又不在王城,他也只能向江央普錯試圖求援。儘管他曾經考慮過江央普錯對他有一種莫名的敵意,但畢竟是頡莫叛軍試圖侵犯象泉國土,他總不能視而不見。
出乎景唐意料的是,江央普錯一口便答應下來出兵增援海月。
可是一連兩天過去,卻遲遲不見他出兵。景唐寫了書信送往湖邊大營,焦急地等候著江央普錯出兵。然而每一次面對景唐的催促,江央普錯都用含混不清的話將他勸了回去。
景唐在王宮之中始終懷著惴惴不安的情緒,卻又毫無辦法可想。
終於,在第三天晚上,一封帶血的書信再一次送到了古格王城。這一次,書信直接被送到了景唐手中。
他親自接見了信使,只見那年輕的士兵滿臉都是鮮血,聲音嘶啞著朝景唐道:「景大人,救救我們吧,大統領已經帶我們抵住了敵人的兩次進攻,我們的人就快要撐不住了!」
第34章 命懸一刻
景唐強行穩住了陣腳,立刻將海月留給他的鏢隊弟兄們召來。
他命弟兄們備上快馬,即刻從王宮出發,前往象泉東營尋找江央堅贊。為了避開江央普錯的眼線,景唐特意請了早些天熟識的侍衛將他們帶出了王宮。
直到那幾個弟兄乘著快馬消失在夜色之中時,景唐這才松下一口氣。
他回過頭去望向古格王城一處看起來熱鬧非凡的宮殿,不由地握緊了雙拳,顯得極為氣憤。
他面色鐵青地走到江央普錯的宮殿,在外面便聽見一陣樂聲響起,顯然裡面正是一片歌舞昇平。景唐剛要進去,卻被門口的侍衛攔了下來。
景唐清晰地用象泉語道:「請你替我問問普錯王子,敵軍已侵犯象泉邊境,難道他還要在這裡飲酒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