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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54:48 作者: 未降
    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言語之間卻不容絲毫質疑。

    「但從今日你走出大營開始,你我就是死敵。你若再出現在我面前,我勢必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以祭亡魂。----至於其餘的人,不想跟他走的,就留下來。想跟他走的,我不阻攔----但從此雲頓鐵騎的名號,再與你們無關。」

    聽了海月的話,剩餘的人多半都跪在海月面前,表示歸附。而狄克群則帶了十幾人,立刻站起身,匆匆忙忙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海月看著他們離去的身影,什麼都沒說。

    過了良久,她才終於和緩了語氣道:「每個人都值得再來一次的機會……但我仍然希望,你們不要辱沒雲頓的名聲。」

    那幾十人的頭壓地更低了,無盡的悔恨充滿著這些年輕騎士們的內心。他們違背誓言的行為已經觸怒了上天和主人,而今後,他們會以百倍的忠誠繼續履行自己的誓言。

    眾人散去之後,雲頓桑奇站在她面前良久。雖不知說什麼,他的神情已經溢於言表。

    雲頓桑奇低下頭去,行了一個端端正正的禮節。

    海月開口道:「年紀不大,心倒是挺軟的。也不知道你是怎麼當上這大統領的。」

    雲頓桑奇又歪了歪頭,咧著嘴笑了起來。

    海月見他聽不懂,便也笑了笑,轉眼卻看見他身後的荀徹。

    「你先回去睡覺,有什麼事明日再跟我說。」

    雲頓桑奇倒是聽得懂「睡覺」,便乖乖地行了禮,退了下去。

    荀徹臉色似乎有些不大好看,他見海月走上前來便道:

    「你還是太心軟了。」

    「這不是心軟,師兄。這是最好的結局。」海月的眼神淡淡地掃過正在搬運屍體的士兵們。她的臉上蒙著一層淡淡的影子,幾乎看不清她的神情。

    「你可曾想過,這樣雖得了雲頓鐵騎的心,卻寒了巡邏隊弟兄們的心。」

    海月嘆了一口氣。

    「師兄,這世間難有兩全。但我今日若殺了他們,來自不同背景的士兵勢必會產生越來越深的隔閡。長城新軍永不會有真正凝聚一齊的軍心。白狼鏢隊,長城軍殘部,雲頓鐵騎。他們若各自為營,功於心計,那麼最終傷的還是長城新軍的根本。」

    荀徹默了良久,終於理解了海月的想法。可他的眼神看著大營外的樹林深處,喃喃道:

    「可放虎歸山,實在不是一個聰明的舉動。」

    海月認真地看著他,道:「雲頓鐵騎原本是一個整體,我既想真正收復他們,又如何能硬生生地砍掉他們的臂膀呢?唯一剔除異心的方法,就是讓他們自行離開。」

    「他們已經殺到你的營地門口了,若如此都能原諒,那麼他們的誓言又有什麼用?」

    「巡邏隊損失了七人,卻消滅了他們四十多人。師兄,我說過,他們已經付出了代價。今晚的血,已經流的太多了。其實,如今才是我們真正收服雲頓鐵騎的開始。」

    「那個狄克群,留著他是一個禍害。」

    「是,我知道。」海月緩緩地說。她停了停,接著道:

    「我不會讓他在我面前活著離開第二次。」

    荀徹嘆了一口氣,道:「你心裡有想法是好事。只是切莫將這世上的一切都想得太過於簡單了。」

    海月認真地點了點頭,笑道:「師兄,我們如今手握縱橫西洲和中州最強的鐵騎,又有江湖第一鏢隊在側,只要穩定軍心,又何懼虎狼之師?」

    聽了這話,荀徹緊皺已久的眉頭也不禁舒展開來。

    海月看了看天色道:「師兄快去歇息罷。再過一兩個時辰,老莫師叔養的那隻煩人的雞就開始打鳴了。」

    再說到景唐在古格王城中,也並沒有閒著。

    江央堅贊空閒之時,經常邀他一同商議出兵之事,這其中包括借兵多少,共兵分幾路,甚至精細到該以何種陣法分別應對頡莫叛軍七大統領所率的部隊。

    正當他們交談地如火如荼之時,總有那麼一兩個侍衛前來,說有奏報必須立刻稟明贊普。每當這時候,景唐便會自覺地告退。而江央堅贊,也總是會擺出意猶未盡的神情向他道別。

    越與江央堅贊深交,景唐便愈發折服於他厚實的軍事謀略和謙遜的態度。

    有許多瞬間,景唐竟有些忘了他們之間的君臣之別。

    越是了解江央堅贊,便越覺得他坦蕩如砥,待人無絲毫隱瞞。

    心中對他的懷疑和猜忌,便又少了幾分。

    這一日午膳之後,景唐在樓閣之中閒逛,剛剛穿過山谷長廊,便看見江央堅贊的身影一閃而過。景唐剛想走過去見禮,卻看見他匆匆忙忙地向大殿外走去,便只得作罷。

    他覺得有些無趣,便走到花園之中閒逛。但見一座環繞而上的潔白石梯,一路盤旋而上,直通一座雲石沏的亭子。從那裡看下去,似乎可以眺望到極遠的地方。

    這時,一個人影卻從石梯上滾落下來,直直掉到最下面一層。只聽一聲沉悶的墜物聲,那人有些悽慘地嚎了兩聲。景唐被他嚇了一大跳,忙走上前去察看。

    那人穿著侍衛的衣裳,扶著腰叫喚個不停。

    景唐在江央堅贊的書房見過他,似乎是贊普身邊的親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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