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頁
2023-10-01 02:54:48 作者: 未降
「你可知道在西洲這荷包是什麼意思?」
海月怔住了,搖了搖頭。
「不知道便罷了。」景唐將荷包捏在另一隻手中,牽著海月的那一隻手則握得更緊了些。
兩人沒走多久,便到了海月的湖邊土房門前。
「時辰不早了,早些回去歇著罷。」
海月戀戀不捨地將手從他溫暖的手心裡抽回來,悄聲走上去貼在他臉頰蹭了片刻,一轉身便閃進了房中。
真是個傻丫頭。
景唐慢慢地往回走,唇角掛的笑容卻許久都沒有褪去。
清冷的湖面吹來一陣清爽的微風,使人心曠神怡。
自從來到西洲之後,諸事的壓力像山一樣重重地壓在他身上,使他喘不過氣來。而這些日子裡夾雜的短暫的快樂,都來源於她。
也只有她,能夠讓他短暫地逃離那個他從來就不曾喜歡的塵世。
聽著景唐的腳步聲走遠了,海月才走進內室。就著盆里的清水梳洗片刻之後,她剛準備就寢,卻突然聽到一陣敲門聲。
「是哪一位?」
「是我,荀徹。」
海月打開了門,見荀徹站在她的房門前,臉上的神色極不自然,雙眼覆滿紅血絲,像是隱忍了滔天之怒一般。海月見狀,忙將他迎了進來,轉身關上了房門。
荀徹也沒有多說無用的話,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
「那個人,我曾見過。他應該就是那一日在沙漠裡襲擊我們的人。我親眼看見,他殺了老鏢頭。」
第22章 切骨之仇
第二天,在將一切事宜託付給葉清桓、老三和老莫兩位師叔之後,海月只帶了五十人隨行王座,一併押送了十輛裝滿禮物的鏢車。
江央堅贊手下的黃金甲也脫下了那黑色的斗篷,露出金色的鎧甲,在日光下顯得格外奪目。
江央堅贊與景唐並駕齊驅,走在隊伍的最前端。海月則與荀徹一同,跟隨在他們的衛隊身後押運鏢車。
海月臉上空空蕩蕩地,沒有一絲笑容。她一雙眼睛卻像一把利刃,幾乎要刺穿隊伍最前端那個身影。
----
「那人的左眼下面,有一道明顯的傷疤。他手持一把鷹嘴彎刀,一柄百里弓…...項沖身上中的箭,就是他射出的。」
昨晚,荀徹對她說的話,就像撞木一般撞擊著她的心,她能聽見來自她心底如魔鬼一般低沉的聲音。
她手中緊緊攥著韁繩,當她再見到江央堅贊的時候,只覺得他左眼下的刀疤顯得無比可怖。她細細觀察了他所配的彎刀,刀柄上雕刻的鷹似乎下一刻便要展翅翱翔。她甚至找了個機會觀察他的羽箭----那是為贊普特製的羽箭,上面精心雕刻的花紋都跟項沖身上取下來的一模一樣。
她有些不肯相信這個曾救過她兩次的人會是她的殺父仇人。
可是冰冷的真相讓她即使在最燦爛的日光下也不寒而慄。
刻骨的仇恨像□□一樣腐蝕著她,讓她的思緒逐漸變得混亂……一道光晃過來,她瞬時覺得頭暈眼花,一時間險些栽下馬背。幸虧一旁的荀徹及時扶了她一把,這才讓她沒有跌落馬下。海月睜開無力的雙眼,向他搖了搖頭,示意他自己並無大礙。
江央堅贊偶爾回過頭來看向後面的隊伍,每當他與海月視線相交的時候,唇角都帶著一抹笑容。面對他的笑容,海月毫無反應。那笑容就像春夜裡的雷電一般,晃的眼睛生疼。
她咬緊牙關,努力不讓自己表現地太過於明顯。
自己的仇敵是一國之君,面對這百騎金甲,她焉能殺之?
一切都要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殺父之仇,怎能不報?她暗暗握緊了拳頭,腦子裡一筆一划地刻下了他的名字。江央堅贊。
他們的路線一直從湖邊營地,穿過綿延百里的土林,抵達象泉國的古格王城。沿途經過黑沙漠之後,風光變得越來越好。一片片綠洲漸漸出現,大路一旁的湖泊也漸漸變得湛藍無比。遠處的象泉河像一根玉帶一般環繞綠洲,最後湧入湖泊,正如傳說中一般。
江央堅讚揚起馬鞭,指著面前的萬里江山,笑問道:
「特使覺得,我這象泉國風光如何?」
「有山有水,實乃西洲一塊璞玉。」
江央堅贊的笑容漸漸消失,一雙狼一般的眼睛也漸漸失去了銳利,裝滿了悲傷。
「特使請隨我來。」
江央堅贊命眾人停下歇息,自己獨自一人騎著馬帶領景唐走到一旁的土坡上。向下一看,景唐瞬間便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眼前方圓百里,皆是一座座被風沙所侵蝕的山坡,重重疊疊,有如宮殿樓閣一般的山坡,連綿不絕,一直延伸到天地交接的地方。
「祖父將象泉交到父親手上時,這裡曾經住滿了象泉的子民,綿延百里。這是西洲大地最繁華的所在,是象泉王國最富饒的城鎮,古格王城的光芒像太陽一般照耀著這裡所有的人。直到後來……」
「後來,黑沙漠裡的力量變得無比強大,逐漸侵蝕了這裡。他們流離失所,背井離鄉,甚至命葬於此。」
沒來由地,景唐的眼睛突突地跳了兩下。
「黑沙漠裡到底有什麼?」
「楚馬國,他們是惡魔。我的祖先,古格王城曾經的七王,偉大的天赤贊普,曾經率領黃金侍衛將他們驅趕到黑沙漠中。古格王城強大的光明曾經使他們不敢靠近。可是十幾年前,王城被滲透,無數大臣和百姓之中布滿了他們的奸細。數年前的那次叛亂中,古格被他們當作玩物一般戲耍。連我的王父和母后,最終也沒能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