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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54:48 作者: 未降
海月顯得有些激動,她上前一步道:「景唐……」
景唐作出一個噤聲的手勢,四下打量了一陣道:「他們在抓人,任何沒有身份的人都被抓進了叛軍監牢。不過你且先放心,他們只是盤查,並沒有完全識破鏢隊的身份。」
他的話帶給海月一種強大的力量,讓她懸起的心終於能稍稍放下。海月打量了一番四周,又問道:「那你……」
「是老闆娘讓我藏身此處。這整個明月升客棧,其實就是象泉國王安插在東平城的眼線。」
海月驚道:「如此說來,象泉國王早就知道你要出使西洲?」
景唐搖了搖頭,眉頭微微蹙起,像是在思慮著什麼一般。
「我也不知道。或許,他也有難言之隱吧。又或許,他只是記得七十年前的交情罷了。」
那個只在傳說當中見過的象泉贊普,他倒很想立刻便見他一面。
屋子裡四下都是堆放的雜物,只正中間點了一盞油燈,印著兩人朦朦朧朧的倒影落在牆上。
突然,原本寂靜的倉庫外面卻傳來一個醉漢奇怪的歌聲,像是走近了他們一般。景唐忙熄滅了油燈,示意海月不要發出聲音。誰知那人影卻徑直向他們這裡走了過來,樣子有些搖搖晃晃地,隔了老遠便聞見他身上的一股酒氣。
海月穿著一身素白衣裳,若他再往前走兩步,必然便能看見她。就在那一剎那,景唐便張開斗篷將她罩在懷中,兩人便緊緊貼在一處。
只見景唐伏在她耳邊,勉強調勻的呼吸輕輕吐出兩個字:「得罪。」
接著,伸出溫熱的手來,將她的臉輕輕按在自己脖頸里,儘量將她全身都遮擋起來。
第18章 月夜清歡
海月就這樣被他按在懷裡,耳朵緊緊貼著他的脖頸,幾乎能聽到他脖頸上的血脈輕輕跳動著。景唐的呼吸掃在她額前,竟像是貓爪一般輕輕抓撓著她的心。
而那醉漢走到一半,竟突然一個趔趄,不合時宜地栽了個跟頭。
趁著景唐分神,海月竟伸出兩隻手來,貓兒一般自他腰間環掛了上去。景唐感覺到腰間的力道,不由地一愣。
蜜意漸漸瀰漫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之中,將兩人短暫地從這外面的亂世之間隔離。
他眼中緩緩蔓延出從未有過的溫熱,那感覺像剛出鍋的第一碗餃子,像數九寒天裡塞進被窩裡的頭一個湯婆子,又像冬夜裡第一杯下肚的暖酒。
他頭腦中霎時忘了一切,連同周遭的危險處境。他醉了,卻又分外清醒。
借著外頭透進來的一縷月光,景唐終於遵從自己的內心,慢慢合上雙眼,輕輕吻上了女孩的唇。海月一驚,並未將他推開,只是環在他腰間的手更緊了一些。他的唇上沾了一絲茶香,那柔軟的觸感像極了一塊新鮮的嫩豆腐。她不甘於如此,竟輕啟貝齒,輕輕咬上了他的嘴唇。景唐感覺唇角酥酥麻麻的,卻並未掙扎。果然,她只含了一會兒便鬆開了,像貓兒一般收起鋒利的牙齒,用小舌輕輕滑了過去。
這大漠裡常常揚塵的地方,這兩唇之間方是一片溫和濕潤的江南雨巷----他們迷失在朦朧的醉意之中,交頸而棲,宛若兩隻生死相依的鶴。
那醉漢在地上掙扎了許久,這才翻身站了起來,卻覺得腳下一歪,偏偏撞見了牆角的兩人。
他揉了揉眼睛,還沒由得他張開口大喊,景唐卻不知從哪裡拔出一柄佩劍,只見一陣眼花繚亂的劍舞之後,便將他宰了。
月光印著那柄劍,還在緩緩往下淌著血。
景唐的眼中划過一絲冷漠,看向海月的神態卻又如方才一般溫吞:「不能留他了。」
海月微微嘆了一口氣,臉上的緋紅還未褪去,只默默點了點頭。
話雖如此,可他那拿著寶劍的手,分明有些微微的顫抖,卻並不明顯。這一點,卻還是被另一角落裡站著的人盡收眼底。
見景唐沉默了許久,海月忍不住問道:「景唐,如今你有何打算?」
「等。我們要等一個人來。」
「誰?」
「她的主人。」景唐伸手指了指另一個角落裡,而眼睛卻並未往那邊看。他重新點起油燈,又拿出一塊帕子來將寶劍擦淨了。
海月轉過臉去,這才看見鬼卿站在那裡。瞧她那妖嬈多姿的身影若隱若現,海月想起她從前與景唐那若即若離的曖昧,臉上便不由地有些發燙,心裡也頗有些七上八下。
待她再仔細瞧過去,卻絲毫看不清鬼卿眼中的光彩。只見女子緩緩走到燈火能照亮的地方,臉上收起了平日調笑的性子,唇角微微勾起,露出勾人心魄的模樣。她輕啟朱唇,笑道:「使臣大人只顧著和美人親熱,又在我這倉庫里殺了人,怕是不大厚道呢。」
景唐唇角浮起一層若隱若現的笑容,卻帶著淡淡的疏離道:「以閣下的本事,必然能將此事瞞過去。若瞞不過去,景某便只能去叛軍處自首了。」
鬼卿收了笑意,向他們二人福了福身道:「使臣大人請稍安,我家主人還未抵達東平,奴家自然要保證二位的安全。」
景唐在此時明白他只能選擇信任這個所謂象泉國王的手下,因為他此時並沒有別的選擇。如果他也落入叛軍之手,那麼大明最後的希望也將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