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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54:48 作者: 未降
對方似乎有些猶豫,領頭之人握拳示意部下停止前進。他孤身上前幾步,項元德見他似有和解之意,自是站在原地巋然不動。
「你們,從東邊來?」那人的漢語顯然有些生硬,項元德便立刻明白這並不是叛軍的隊伍。
項元德便繼續道:「是。初來寶地,多有得罪。」
就在那人快要走到他們面前的時候,突然他身後的部下有人指著項沖大喊了一聲:
「闊讓!」
對方首領的馬一驚,前蹄頓時揚起,他整個人便隨之向後一挺,揚出手中收斂多時的彎刀。
說時遲那時快,項元德自是知道一場惡戰再也免不了了,便轉身大聲喊道:「亮青子!」
隨著他這一聲令下,身後的鏢師齊齊亮出兵器,準備迎戰。
只見對面上百騎兵黑壓壓地一片,仿佛沙暴一般向他們席捲而來,幾乎頃刻就要將他們撕碎。
項元德率先騎上戰馬,帶領一隊鏢師正面迎擊敵人。只見他抖出雙鞭,用盡全力截住那迎面劈來的彎刀。只聽「鏘」地一聲,巨大的撞擊力將雙方都震得偏離了開幾分。那人雙眸一冷,自身後又拔出一把彎刀,使蠻力向老頭橫掃而來。
項元德暗道一聲不好,遂雙鞭交叉,全力頂住來人的攻擊。奈何對方正直青年,正是看準了自己老邁,才屢屢使用這樣的蠻力壓制。
他奮力提起一口氣,找準時機將對方的雙刀挑開,接著,又以雷霆之勢橫掃對面,砸向那人的胸腔。
只聽雙鞭砸在肉體上發出沉悶的響聲,而那人卻安然無恙地端坐於馬上。
項元德雙手一顫,腦中一片空白。
怎麼會。
他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看向對面那人,還未觸及到他的目光便感覺胸腔一涼。
眾人酣戰,無人注意到這位江湖第一鏢頭已被如此輕而易舉地斬落馬下…...
吶喊聲,刀劍碰撞聲,還有慘叫聲,混雜在一起,在夜晚平靜空曠的沙漠中迴蕩,一直傳到了極遠的地方。
項寧和景唐一行人,在隱約聽到殺伐聲之後不約而同地止住了腳步。
「師父?」
海月不可置信地看向項寧,下一刻,項寧便利落地將海月橫空拋給了在幾步之外的景唐,扔下一句:「照顧好她。」
只餘光間淡淡地回顧分毫,他便策馬疾馳而去。
雖然項寧扔的極准,可景唐接的就並沒有那麼准了。
海月落入景唐懷中的一剎那,景唐感覺自己的右臂有一陣劇烈的疼痛。可是即使是這樣,他依然用手臂死死地箍住海月,不讓她墜落馬下。
沒想到,海月卻使勁往他身上一縮,順著他臂彎中的縫隙滑了下去。她朝著項寧遠走的方向一邊奔跑一邊大聲喊道:「項寧…...你等等我啊。」
項寧遠去的身影卻並未停歇,任憑海月在沙漠中哭喊:「你等等我,等等我……」
直到漸漸沒了力氣再追,她才慢慢地蹲了下去,在遠處變成一個小點。
第2章 遠走東平
項海月昏過去了。這裡原本就空氣稀薄,尋常快走兩步都覺得氣短,更別說她這樣邊哭邊跑了。
在昏迷之中,她似乎依舊能聽到遠處傳來的那些可怖的聲音,由遠及近,轟得她頭腦嗡嗡作響。
她醒過來的時候還未睜得開眼睛,只覺得自己正躺在一個人的懷中,身體隨著那人騎的馬有節奏地起伏著。
那人的懷裡有一股梅花香,極淡卻極好聞,像是融進他骨子裡一般如影隨形。
周遭空寂無聲,幾乎只能聽到馬蹄踩在沙子上傳來的悶響,還有他們粗重的呼吸聲。
她終於睜開了眼睛,瞥見上空發青的天色隱隱透著幾絲晦暗。
海月有些脫水了,她伸出小舌來費勁地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勉強想撐起靠在那人胸膛的腦袋,卻被一隻有力的手按回原位。
「別動!」
那人嚴厲地呵斥道,受傷的右臂卻被牽動了一下,疼痛使得他的眉頭輕皺,未被旁人察覺。
海月沒看見他的這一細微的變化,只顧轉頭往回看了一眼,只看見小曾一個跟在他們身後。
這片廣袤的大漠裡,沒有人煙也沒有聲音,一切都安靜得可怕。
海月忍了忍湧上鼻頭的酸意,問道:
「唐刀子,我師父呢?」
景唐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丟下一句:「不許再哭了,你已經脫水了。」
他才抬頭看了看天色,就此勒緊了馬頭。
「少主,我們去哪兒?」
景唐蹙起的眉頭始終沒有舒展開來,他答道:「我們已經逃出一百多里路,再走三十里,應該能到東平。繼續走,不要停。」
「可是項鏢頭他們……」
景唐向小曾投去一個鋒利的眼神,霎時間便止住了他接下來的話。
「為今之計,也只有如此。」
海月聽著他們的對話,不由地咬緊了下唇:「唐刀子,你知道我師父他們,怎麼樣了麼?」
景唐繼續撥轉馬頭往東而去,眼睛片刻也不曾在她臉上停留。
「不知道。」
海月的眸子陡然暗了,拳頭攥得極緊,卻沒再追問,只安靜地待在他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