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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54:48 作者: 未降
「原來是項伯的傻徒弟找回來了。」
海月忍了忍心中的怒火,繼續遠離他。
「女人,根本就不適合冒險。」
他淡淡地甩下這句話,從衣衫下面取出他的旌節,向隊伍前端而去。
總有些人,從你遇上他的那一刻起,你就覺得他是老天爺派下來懲罰你的。這就叫----冤家路窄。
「你憑什麼瞧不起女人!!!」海月掏出準備還給他的司南,想砸到他頭上,卻終究沒下得去手,隨手便擱在了駱駝腦袋上。
那匹駱駝睜開呆滯而憂傷的大眼睛,極為惱火地抖了抖腦袋,司南眼看就要「啪嗒」一聲摔到地上,卻被一隻凌空伸出來的手接住。
「小師妹生氣歸生氣,總不至於毀了這好東西。」一個調笑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海月回頭一看,不情願地作了個揖。
「荀師兄。」
荀徹穿了一身深紫色武服,將他常年習武的身材襯的十分挺拔瘦削。他的頭髮被隨意地綁起,額頭上還有幾簇頭髮凌亂地垂在髮帶兩側,襯的一張臉極為妖冶俊美。
他修長的手指擺弄著司南,眼睛裡透著好奇,模樣竟像個未出世的少年。可是細觀他那骨節分明的手背,上面竟斑駁著大大小小的傷疤。那些傷疤順著他那深紫色的綁帶交錯重疊著,一直延伸到腕間。
雖說荀徹也是同門師兄,但海月卻並不喜歡他。荀徹性情古怪,心思陰鬱,極少同別人打交道。而且在他的眼裡,始終有海月捉摸不清的東西。
「紫金司南,這是個御賜的好東西,你可要收好了。」
海月接過荀徹遞給她的司南,再次仔細地觀察了起來。果不其然,下面寫了一行小字:通寶典冊。這是宮廷大內製作精良器械的機構,專為皇室效力。
「荀師兄怎麼認得?」
荀徹的臉色陡然冷了下來,眼睛裡透著難以捉摸的陰鬱。
「我從前見過。」
海月見他冷下臉,不禁打了個寒顫,卻又被身後的響動吸引了注意力。
原本出去尋水的幾個人這時才回到營地。幾個夥計似乎受了些驚嚇,一直喘著粗氣。
倒是項沖冷靜了許多。他快速地越過眾人,低聲跟項元德耳語了幾句。老人神色微微有了些變化,卻依舊波瀾不驚地回頭吩咐道:
「項寧!你帶上兩匹馬,護送使臣大人和海月先躲去後面沙丘。」
海月聽到師父的命令不由地一愣。她身旁安靜坐著的小師兄項寧便立刻站起身,不由分說地將她從地上拎起來。
海月心裡頗為不樂意。她焦急地大喊:「師父!師父!海月可以跟你留下嗎?」
項元德一反常態,嚴厲地斥責道:「海月,聽話!跟你師兄一起走!」
海月被嚇了一跳,只得順從地上了項寧的馬,一路遠去。
項元德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眸中有什麼在隱隱翻滾著。他沒多停留,收回了視線,沉聲詢問道:「沖兒,你方才看見的一共有多少人?」
項沖道:「一共一百多人馬,像在追什麼人。他們前面有四五個騎馬的人在逃,追上一個便殺一個,連話都沒有問。」
項元德略一頜首,大喝一聲:「輪子盤頭。」
眾人齊刷刷地應道:「是!」
眾鏢師以三人為一隊,將所有的鏢車都聚攏在一起,圍成一個圓圈,擺出禦敵的陣勢。
項元德立在最前面,直對著河流的方向,眼睛凝聚在遠處。這個年近七十的年邁老人,此刻宛如一個戰神一般,衝著西方日暮而立。
遠處的金光灑在大漠裡,照出一大片赤紅的血色。
整個鏢隊一片寂靜,只偶爾能聽見駱駝的喘氣和銅鈴聲。
漸漸地,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黑夜裡的沙漠,充斥著一股神秘而危險的味道。
原本一片安靜的沙漠深處,漸漸傳來沉悶的轟鳴聲,宛如地獄裡魔鬼的嘶吼。那是低沉的嗚咽夾帶著砂礫捶打岩石的聲音,像從地底深處馬上就要噴薄而出的炎魔。
那聲音近了,近了…….每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整片大地仿佛都被這聲音震的搖晃。
來了。
他聽到一陣沉悶的馬蹄聲,而後借著一點光看見遠處升騰而起的沙塵,繼而看見星星點點的火把。隨著風塵拂面而來的,是隱隱約約的一股血腥氣。
這些鏢師的眼力極佳。趁著這段時間,他們的眼睛早已適應了黑暗。雖然看不清來者的面容,但項元德還是看清了領頭的人是個長發的男子。他五官深邃,穿著一件深色衣裳,上面繡的花紋隱約有些發亮,大概是絲線織成的。
他們之間隔著大約百步的距離,項元德卻依舊能感覺到領頭者的目光仿佛一把利劍一樣扎了過來。
殺氣。渾身上下的殺氣。
他項元德走鏢這麼多年,出生入死,縱橫綠林。這種味道,是他最熟悉不過的了。
對方的人馬越來越密集,漸漸收攏成一個半圓,與鏢隊對峙。黑暗中,鏢隊眾人皆有些心神不寧,那是一種對未知的恐懼。
但項元德依舊站穩了腳步,他清了清嗓子,向前跨了一大步,大聲吶道:「在下項元德,自東陸走鏢而來,路借寶地,多有打擾,望貴部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