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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53:59 作者: 銀燭鳶尾
渾濁的水面除了泥土,還漂浮著絲絲縷縷的血跡,以及……類似於人體被撕裂的皮肉碎屑,和幾綹黏住的頭髮。
寒意瞬間襲遍了霍銀汀的四肢百骸。
身後傳來極輕的腳步聲,她猛地回頭,見裴翊正站在門外,他垂眸,一眼就看見了水桶里的東西。
他眼神驟冷,隨即小幅度地擺手,示意她跟上自己。
一樓的大部分房間都是開放的,只有最盡頭的那一間,按照梅梅的說法,是雜物間,因為太亂沒收拾,所以乾脆鎖上了。
裴翊將手機屏幕的光線調亮,沿著他所指的方向,霍銀汀見門框的邊緣,有一處極隱蔽的、早已凝固的血跡,像是被誰抓出來的帶血手印。
他遞給她一根不知從哪找到的細鐵絲,壓低嗓音問她:「有辦法開門嗎?」
「……你倒真不客氣。」霍銀汀無奈接過鐵絲,「我當年可沒想過,這門技術如今會用得這麼頻繁。」
說起來,都要感謝那位教給她手藝的老流浪漢。
她對著鎖孔折騰了得有五分鐘,終於聽見熟悉的「咔噠」一聲輕響,她嘗試著轉動門把手,成功了。
裴翊很警惕地上前一步,先行用光照向房間——
這八成是一間練舞室,正前方的鏡面牆上掛著氣球與鮮花,桌上堆放著零食和蛋糕的包裝,牆角還有一台高級音箱,先前梅梅大約就是在這裡和朋友們開的Party。
然而……
這僅僅是對於最初環境的還原描述,並非此刻的真實景象。
真正呈現在兩人眼前的畫面,是無論如何也難以用言辭形容的恐怖。
木質地板和雪白牆壁上的血跡,如同大片大片被潑開的濃重油彩,猙獰的血手印隱現其中;鏡子碎了大半,餘下的一半已經被血暈染得照不出人影;四面狼藉,沒吃完的半個蛋糕上,甚至還搭著一條被咬斷的手臂。
可想而知,這裡之前究竟經歷了怎樣一場浩劫。
霍銀汀和裴翊站在原地,各自都沉默了很久,直至裴翊的手機自動鎖屏,視線再度陷入黑暗,他這才如夢方醒,拉著霍銀汀向後退去。
「有喪屍來過這。」
「而且梅梅一定也知情,她清理了現場。」霍銀汀沉聲道,「也就是說,那些在她家避難的朋友們,其實全都……」
「對,他們全都死了。」
走廊的燈忽然被打開,平靜幽冷的女聲自身後響起,霍銀汀反應迅速地拔槍上膛,槍口果斷指向對方。
梅梅就站在不遠處,仍穿著那身雲紋仙鶴的白色漢服,手裡端著一杯牛奶,與他們保持了一段距離,看上去並沒有惡意。
「別緊張啊,霍小姐。」梅梅說,「現在這世道,出現喪屍也不算什麼新奇的事,對吧?」
「的確不新奇,但如果我知道了你的朋友們剛剛集體死亡,而我們又成為了新的一批客人,這就很可怕了。」
「畢竟在災難來臨的時候,誰也不清楚自己會不會是下一個目標。」
裴翊問她:「你的朋友們是怎麼死的?」
「我們叫了兩份披薩,外賣員在來的路上被咬傷了,剛把披薩送進屋,就變異了。」
於是就有了練舞室的這一幕慘案,所有人都斃命於此,只有她活下來了。
可這樣的回答,也並不能完全解決裴翊的疑慮。
「那你是怎麼處理了朋友們的屍體?他們沒有變異?」
梅梅低下頭,摩挲著盛牛奶的玻璃杯,半晌才道:「我砸死了外賣員,至於我的朋友們……我不忍心下手,就把他們鎖進了存葡萄酒的地窖。」
「地窖?」
「對,那裡光線黑暗,隔音又好,我了解過喪屍有關的知識,知道它們在這種環境中,視覺聽覺不受刺激,是不容易發狂的。」
霍銀汀不放心:「你家的地窖保險嗎?」
梅梅點頭:「只要不去碰監控室的開關,地窖是絕對不會自行開啟的。」
「監控室在幾樓?」
「三樓。」
「白羽和張婷是不是住在三樓?」霍銀汀轉頭看向裴翊,很嚴肅地叮囑,「記得提醒她倆,沒事兒別進監控室。」
裴翊頷首答應:「我明白。」
兩人這剛剛達成共識,萬沒想到大半夜的,白羽居然做噩夢驚醒了。
她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索性披衣起床,想去走廊里透透氣。
結果剛一開門,就發現走廊盡頭的那間屋子,似乎亮著燈光,她好奇之下走過去察看,見那是一間監控室,而張婷正在裡面,對著監控屏幕,滿臉懷疑不悅的表情。
「婷婷,你怎麼了?」
「我想出來斟杯水的,正好看見監控室的門沒關,就進來瞧瞧。」張婷嫌棄地一指屏幕,「你看,這是誰?」
白羽瞥向屏幕,正見到監控畫面中,霍銀汀與裴翊並肩而立,而梅梅就站在不遠處。
監控沒有聲音,聽不到三個人到底在談論些什麼,但旁邊的房門是開著的,白羽疑惑地湊近屏幕,隱約看到那間房間的牆壁上……濺滿了斑駁的血跡。
那一定不是塗鴉,是血。
「……婷婷。」她的聲音有些發顫,「這座別墅里,是不是藏著喪屍啊?」
張婷臉色大變,瞬間做出了極不負責任的主觀猜測:「那女孩私藏喪屍?姓霍的會不會跟她勾結了,想說服裴翊,把我們一起殺死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