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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53:23 作者: 蜀中狐
她的眼神和沈琅如出一轍,讓雲想容不由怔愣著後退了一步。
沈無心卻笑著繼續道,「姨娘當初在別莊洞若觀火,想必不知道我妹妹是怎麼一劍一劍凌遲我爹,怎麼挑斷她親姐姐的全身筋脈的吧?」
她語氣含笑地描述著當初沈雪鳶的動作和父母死前的話語,似是在敘說他人所見。
她的話卻像是刀,一下一下落在雲想容的身上,逼她去面對多年深藏心底的事。
人群中,孟珏身後那侍衛握緊明月劍的玉手顫抖,裹著劍柄的白布已被她血汗浸透,她卻只是低頭看著冰面和皂靴面,不去看沈無心的表情。
雲想容當初本就是一時衝動,後來的年月里,她找了無數方法讓自己淡忘當初的疏忽,把這件事撇在腦後,如今卻被沈無心揪出來,一字一句地凌遲,不由地恍惚地看著手中雪箋,似是看著沈琅,又似是睡也沒看,低聲喃喃道,「不,我不想殺他的,我本想殺了那小賤人罷了……琅哥,阿容從未想過傷你,琅哥……」
她字字句句說來,以在場之人的武學,都聽得一清二楚,不免感覺雞皮疙瘩爬起,無論正道邪道,都有人出頭喊殺,隨即引來大片附和。
沈無心微微一笑,一把抽出楚碧城腰間挎著的斷雪,朝雲想容刺去。
只是出乎眾人意料,雲想容沒有躲避,沈無心也沒有傷她----
斷雪劍堪堪擦過雲想容臉側那可怖的紅蓮令,一縷鬢髮擦過劍刃,旋轉著飄落於冰面之上。
沈無心收起斷雪,打了個呵欠,轉身走了。
「膩了,回家吃飯去。」
楚碧城與她一同離去,一紅一白兩道身影深入內城,消失在眾人視野之中。
於雲想容而言,死在沈無心劍下實在是解脫,只有活著,才是最痛苦的折磨。
雲想容對沈無心的所作所為充耳不聞,只捧著那雲中雪箋,似那是她的全部所有。
孟珏掃了一眼那白色的背影,最終收回視線,面容清雅如常,淡然地看向身側一直低頭的小侍衛,「青鹿,你的殿主瘋了,你的任務可還未完成。」
青鹿驀然抬眸,落入他那沒有情緒的墨色瞳眸。
她看到了自己狼狽的表情,也看清了他瞳眸深處的虛無空洞,無論是「青鹿」還是「沈雪鳶」,於他而言,不過是代號而已吧?她知不知道「孟珏」便是「摘星樓主」,他根本就不在乎。一個眼中連自己也沒有的人,怎麼會看到她?
只是為什麼,非要看到沈雪鸞呢。
青鹿移開視線,漠然地看了一眼百態皆出的眾人,手一松,白布落地,明月劍出鞘,刺向洞中的機關。
剎那間,內城之中地動山搖,冰雪坍塌,屍塊堆疊。
孟珏看著慌不擇路的人群,不緊不緩地發號司令。
他見了青鹿寶藏內的贓物,便知道白鹿寶藏內會是什麼了,他不怕沈無心揭露,只是也不可能讓今日在場之人這麼容易出去----只有讓他們見識過地獄,出去後他們才會有所忌憚;只有留下活口,才能免去謠言和閒話。
人群之中,另一個和他一般冷靜之人逆人流而行,走向機關,一手改換了明月劍的方向,讓城門不再關閉,只是他也因兩牆機關變換,無法再鬆開劍離開。
城中似有烏雲蔽日,那偷生落下的光線照亮他眉心硃砂,在沉靜的面容上似血鮮紅。
墨聞道看著周醉語如約禁錮著慕容繡離開,聽著她嘶啞的聲音尖聲喊他「師兄」,一直無甚表情的唇角帶上淺淡的笑。
那一角杏色的衣角從城門縫隙處消失,城中再無無辜之人,墨聞道才不留情地拔出了插在機關上的明月劍,冷靜得像是長埋洞中的人並不是他。
最後一縷光線隨著城門關閉而隱去。
城中新屍陳屍交織,被常年不化的冰雪一一掩埋冰封。
內城之下。
沈無心聽得頭上震動,只抬眸看了一眼,不為所動。
她正坐在她的冰棺之中,楚碧城在她身後攏著她。
熔岩之下,竟是又厚冰和冰河,冰棺載著兩人在河面行走,抬眸便能看見冰面上的模糊的情形,和深埋在冰下的屍體。
楚碧城心思在沈無心身上,視線自然沒有離開她,這會她抬眸看去,他才跟著轉移了視線,這一轉,卻無意看見了冰中的一具屍體----
那屍體身穿青袍白紗,頭戴掌門羽冠,似是叫人一劍洞穿,又在屍身上扎了許多劍解恨。
只是他面容安寧,懷中……抱著一把狐不歸。
那狐不歸琴弦是望月金絲,琴身通紅,他再熟悉不過。
沈無心察覺他的出神,問道,「怎麼了?」
楚碧城回過神來,那屍身已被兩人甩在身後遠處,早看不清了。
他勾唇一笑,低頭含了下沈無心的耳垂,上挑的眼睨著她,「妾身進了你的棺,就是你的人了。」
沈無心被他的氣息弄得耳根子痒痒,笑了一會,聞言想起她初初醒來,楚碧城躍入她棺中的場面,問道,「這回,我們要去哪?」
「漠北,江南,塞上,寇島,阿鸞喜歡去哪?」
「都行,我們先去西域看看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