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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44:56 作者: 三更水
當斷則斷,倒是真安然閒適的模樣。
「是無需見了。」至此,江夫人終於安心,「一別兩寬,各自生歡。我瞧著好極。」
本來世間因緣際會,都逃不過悲歡離合。
*
是夜,小窗人靜,月朗星稀。
西廂內屋裡,看著自家小姐定了親,平樂高興得不得了,一張小嘴絮絮叨叨便沒停過。
「小姐小姐,我要是跟著你去了周府,好怕自己會在府里迷路誒。還有還有,還不知道周府下人每月多少月錢呢。不過晏西公子那麼有錢,又向來大方,我可是小姐的丫鬟,怎麼也得多些油水不是?等等,萬一我正因為這樣而被其他丫鬟排擠,那又該如何是好呢?小姐……」
「停停停!」眼皮子打架的時候,江繁綠終是受不住了,「我的乖乖,你可歇著去吧。」
「小姐,我不累呀?」登時平樂就眨巴眨巴眼睛。
一閃一閃亮晶晶。
江繁綠氣笑,一字一頓:「我、累。」
「……好吧,那小姐早些就寢。」滿腔興致才抒發了小半,平樂倒底有些意猶未盡,後邊在外堂給自個兒鋪床,還決意要同周公好好說道一番。
是以江繁綠躺下沒多久,尚未入眠呢,外間倒是響起了隱約的鼾聲,此起彼伏,綿綿不絕。
又一次氣笑。
只是笑著笑著,恍見床尾處閃過一抹黑影,有形難辨,快若鬼魅。像極了白日裡在東廂房看的一篇志怪,說世上有一面目可憎之精怪,最愛在夜間喝人心頭血,吃人心頭肉。
不自覺地,江繁綠捂住了自個兒左胸口。
一雙眼閉得死緊死緊,蜷縮在床角一動不動……誰知某瞬,有個再熟悉不過的微弱聲音從床沿邊傳了過來。
「就這膽性,也不知道以前被關的時候,遭了多大罪。」
……是了,正乃周晏西是也。
江繁綠猛然睜眼,便瞧見周晏西披著月光,坐在她床邊上。落在月光里的側臉,線條似比往日柔和。還有唇角上揚透出的笑意,又似比往日更蠱惑人心。
「你你你,大半夜的如何來了?」她壓著聲,餘悸未散,呼吸仍促,「還偏府里小廝,未鎖門不成?」說著棉被一撩,意欲起身。
不料周晏西一條長臂攬著被子又把她的小身板按倒在床:「只穿著件單衣,起來就要受寒。」
然後整個身子往下壓了壓,同她幾近鼻尖對鼻尖,他方才滿意:「沒法子,誰叫我一直想你想得厲害,今兒夜裡不翻牆一趟就活不過明日。」
四目相對中,江繁綠無言,這人原是大半夜說情話來了。
不過也不管江繁綠應不應話,周晏西盯著她羞赧的容顏,輕笑:「你不知我回府後一說成親,我家那二老有多高興,立馬決定挑個最近的吉日,生怕他們漂亮兒媳跑了。」
「還有我娘,因著今兒早間使了招激將法,也是得意得厲害。」
……耳畔聲音,顯然兜著無限情意。
江繁綠倒底心中自責,一隻小手從被子裡伸出去,扯了扯周晏西床邊一隻窄袖:「其實,我還有一事尚未告訴你。」
周晏西反抓住她的手,繼續笑:「你說。」
深吸口氣,江繁綠輕道:「我原在皇城有意中人。」
卻不想周晏西不以為意,語氣淡然:「可是叫什麼衍?」
「你、你如何知道的?」
江繁綠錯愕,又聽他爽利解釋:「早在花燈節那日,看見玉佩一角刻了個豆粒大的『衍』字,就能猜到幾分。」
……這人還真是觀察甚微啊。
江繁綠吐氣:「是,它是個定情物。不過前兒我已做了斷舍離,聽你有商隊加急前往皇城,想托著一併退它回去的。可你出門了,趕巧我哥經至銀城,今兒早上送行,便勞他順走了。」
「退個玉就了事?」聞言,周晏西用力,捏了捏手中的軟肉,「什麼老死不相往來的話,可傳沒傳?」
「……」
罷,本還滿心以為對不住這人,想認真同他解釋一番,或再安慰一通,沒成想這人心腸硬得狠。果真風雨不侵,萬事不摧。
得,蓋緊被子睡覺,完事。
江繁綠用力抽了手,閉眼翻過身。
周晏西一急:「要歇了?可別,我專門來討睡前吻的,先親了再歇。」
「……」
第27章 鸞鳳譜
午時,日醉閣二樓雅間。
聽周晏西說要請客,方啟行很不客氣,點了一桌子瓊漿玉露,山珍海味,只恨不能將整個酒樓吃垮。
一片狼藉後飽足,還瞪一眼周晏西:「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周晏西盯著圓桌對面油瀝瀝的嘴角,笑得陰鷙:「行哥兒要點臉。」
方啟行這便慫了。
已而意識到自個兒嘴邊好似有些滑膩,他懶懶從桌上拿塊帕子擦拭:「聽說周江兩家這幾日正風風火火辦婚事,你個新郎官怎麼有閒心來請我喝酒吃肉?」
擦了嘴,這人瞧著終於順眼幾分。
且又聽見婚事二字,周晏西驟然身心舒暢,態度也漸和緩開:「前兒皮毛丟了,就當給你賠罪。」
「橫豎都祈臨山山匪鬧的,哪裡用得著你賠罪。」
雖說自家廠房辛苦鞣製的皮子沒了,但方啟行不是個不講理的人。這會兒丟下帕子,往椅背上一靠:「虧得你去外地跑了兩日,竟也調得些存貨送去齊州,不然齊州那些個鐵公雞准要利用這回,以後大肆殺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