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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44:56 作者: 三更水
一口氣順溜說完,江繁綠見那寨主目瞪口呆,難道真起到什麼威懾作用了?
正狐疑,忽又見寨主身後隱約行來一人,穿著身棉布袍子……等等,這袍子怎麼有些眼熟?
周、周晏西!
好了,這下換她自個兒目瞪口呆了。且同時,周晏西已行至寨主肩側,冷冷看著她道:「江小姐倒是著實會利用人。」
那笑意躍入她眼眸,還怪刺眼。
「哈,哈。」江繁綠乾笑幾聲,「周公子平安無事,真好真好。」可真笑得口乾舌燥。
好在尬意未消,她看一眼周晏西神態嚴肅,也不像是那般小氣要揪她小辮子的樣子。
因著早間在匪窩起來,腦袋上的胡帽已是不見。當前正臊得厲害,江繁綠下意識便勾起自個兒一縷齊腰的青絲繞在指尖,不停繞啊繞啊,哎,這丟人的一幕趕緊過去吧。
「寨主,我們繼續談事。」相比江繁綠,周晏西似是毫無情緒變化。目光從對面纏發的小動作上收攏回來,還稍顯冷冽。
他只邊走邊同寨主道:「剛剛小爺承諾的,一字不變。」
江繁綠手足無措,也只好默默跟了上去。才知屏風外,原寬敞透亮,桌椅俱全,儼然一個議事廳也。再看了看正中一方長桌之上,兩盞茶正熱著,想必剛才周晏西一直都在這兒呢。
跟著她安靜地在周晏西旁邊落座,有人給她也上盞茶,她卻再不敢喝。
眼神柔柔弱弱看向周晏西,卻聽他又開始散起家財:「小爺在南郊外的良田屋宅,寨主都可傾數拿去。昨兒那幾十箱皮毛,也全贈於寨主和各位弟兄。就連製衣的裁縫,小爺都樂意替寨主請幾個來。」
「……」江繁綠聽得是一愣一愣,再暗瞅一眼對面寨主,笑得是一抽一抽。
然周晏西總歸到哪處皆是安然閒適,運籌帷幄的姿態:「只兩樣,第一,寨主得放了兩位小姐。第二,幫小爺劫批官家的貨。」
「官家,哪個官家?」寨主舉了盞熱茶,似也不懼燙,一口氣全部喝掉。
「城內張知州。」
只聽周晏西聲色堅定,模樣卻十足的隨意,嘴角還略微上挑。
寨主黝黑的面頰一繃,忽地噤聲。
其實別說寨主,旁邊江繁綠聽了周晏西這話,都心肝兒略顫。如何又扯到張知州了?張知州又有什麼貨要劫的?
稍後,周晏西悠悠然也喝口茶:「本來小爺自認不是善人,往日知道些暗地裡見不得光的勾當,只要不侵犯小爺利益,小爺也懶得管。就比如張知州中飽私囊,吞了朝廷撥給難民的銀子,還上書說是難民拿了錢依舊落草為寇。」
「瞧知州吃相這麼難看,不知寨主氣不氣得過?從去年秋日至現今,寨主跟官府久磨,損失了多少弟兄。其實一切盡歸知州一人貪婪,害得這祈臨山若干人淪落至此,吃不飽穿不暖,還受盡銀城罵名。」
「眼下小爺出謀,寨主出力,只要劫了知州那貨再去宋通判那兒泄點風聲。要不了多久,聖旨一下,銀城自換知州。且小爺向來與通判交好,自然給祈臨山爭個將功補過,洗脫冤屈的機會。想來寨主必定不願這山中子孫,代代為寇,如此一箭雙鵰之計,寨主何樂不為?」
大段的洋洋灑灑,引得滿室寂靜。
良久,江繁綠堪堪理清頭緒,聽對面一句極致低渾的聲音:「知州偷運的什麼貨?我又憑什麼信你?」
「他運的貨,左右都是個死罪。以往官家內部查不出,也不敢查。等寨主劫了,自然知道是些什麼東西。」即便穿著身村野棉布,但周晏西渾身似是依舊攏著貴氣,眉眼一低一沉,儘是凌厲,「至於寨主憑什麼信小爺,小爺想著眼下,寨主大可放了兩位小姐,把小爺捆起來作人質就是。」
「小爺外頭自有人接應寨主,待大事一成,寨主再還了小爺自由,總歸安全妥當。且要不是張知州之女張婉綁了人丟到寨主這兒來,想來小爺在這寨里一刻不會多待,更不會為這祈臨山做何謀劃。還望寨主,識時務者。」
「罷,早聽聞銀城周晏西本事通天,跟他做生意百利無一虧。今兒我就信少爺一回,也不必說什麼人質了。」決斷做定,寨主右手中指倒扣桌面三聲。
江繁綠還在細思方才張婉綁人之言呢,倏然餘光處快速奔來一身影,仍然裹著件漂亮輕裘。
「沈表妹!」她大喜,旋即起身拔了腿正要迎上去。
卻見身前,沈月之猛地奔過來,一把撲入旁邊周晏西懷中,聲中帶泣:「晏西公子,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
倏忽間,江繁綠心頭一梗。
作者有話要說:
阿水:買了醋,江小姐吃不吃?
綠綠:不吃,打死不吃,嗚嗚。
第23章 情緒
由著幾個山匪送下山,山腳處,江繁綠便見到了輛馬車,是周府的阿左。
隨後阿左駕馬,江繁綠和沈月之上車,周晏西仍騎著他那匹白馬走在最前頭。
「表妹這幾日可有受苦?」馬車內,江繁綠情緒莫名有些低沉,故而說話聲也一併壓得很低。
沈月之狀態卻很精神,搖頭道:「謝過表姐關心。山上那些人雖瞧著粗鄙,卻也從來未欺負我,連重話都未說過一句。」說罷又不知是第幾回撩開車簾,眸光熠熠地望著前邊某處。
「那便好。」江繁綠安心,「你前兒說想家,急著要走卻出了事。想你家中長輩定擔憂得不行,待會兒回府便派小廝快馬去報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