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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44:56 作者: 三更水
第19章 真心
周晏西打小就不愛讀詩看書。
但此刻將江繁綠抵牆垣上,他腦子裡竟哐哐蹦出句「輕攏慢捻抹復挑」來。
說來二十又二的年紀,他還未曾吻過女人。今兒明明是江繁綠被他錮在懷裡,但倒叫他失了城池,一潰千里。得著她口舌間那一點蜜津,他好似失去往日所有的自控力,道是飲鴆止渴也不為過了。
然對江繁綠而言,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他吻得粗暴,不帶絲毫技巧,似是一池子水發了猛,胡亂洶湧。一旦捉著便不肯松,生生攪得她舌根發痛,還喘不過氣。且偏這人今日一身勁裝,腰肩都捆著水紋硬革帶,渾身如同銅牆鐵壁般,推又推不開,處處咯得她不舒服。
故而最後周晏西偃旗息鼓,還是看在江繁綠滿脖子紅到耳根,差點窒息的份上了。
「小爺沒親過人。」揚起拇指擦過嘴角一縷銀絲,他琥珀色的眸子略低了低,「今兒第一回 ,可能生硬了些。」竟罕見一股自責的意味。
全因他方才一鬆開人,便瞧見眼前兩片嫩軟的唇瓣已被他咬破了點血,紅腫不堪。似是有花將敗,最後一抹顏色綻得尤為糜麗,動人心魄。
「江繁綠。」見她眉眼間漫著怒氣,他輕聲喚她名字,夾帶隱隱嘆息,「是我一時沒忍住,你要生氣便生氣,但別不同我說話,好不好?」
一聲好不好,周晏西聽到了自己的沉淪。
他無法自拔,復又傾過身去,直至下頜幾近抵上江繁綠額頭,每處感官都被她獨有的清香填滿,方才饜足。
無奈江繁綠仍舊繃著臉,埋頭不願開口。肌膚上的紅潮更是久久不退。深的淺的糅成一片,又細嫩又柔弱,只怕她再惱些,好像一切就都要破碎了。
「得,既然江小姐不說話,小爺明兒自去找江老提親吧。」
「……」
受個刺激,江繁綠終於抬了頭,一雙濕潤的眼卻又分明燒著火:「周公子好魄力,為了我江府那一點書名,連自個兒親事都要斷送。」
「斷送?」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離里,周晏西又壓近一點,「你是不是聽到什麼了?」
「周公子府上丫鬟說得明白,她家少爺待我好,不過是為了結交江府。」身後石牆糙銳,她卻也不肯往前一分,只在周晏西給的一點空隙中喘息道,「我江家雖世代翰林學士,官從三品,可那皆是父兄榮光,與我全無干係。公子娶我,除了博幾句人言,還能換得什麼呢?」
話音盡,略染桃色的眼角落了滴淚,晶瑩剔透。
周晏西立時覆手上去,輕輕用拇指拭去那點溫熱。觸感是微潤,味道,他猜著是甜鹹。
跟著一聲嘆息落地。
「江繁綠,莫說那群碎嘴丫鬟,就連我自家老子,也一直夸的我心狠手辣,真當我為了兩家交情才撈的玉佩。可是我後頭想了想,好像只是見不得你哭。江繁綠,這話,你信是不信?」
細密的睫毛扇了扇,江繁綠忽地啞言,心頭也亂作一團。
而後想逃避跟前炙熱的視線,她慌張地偏了頭,卻不想耳邊一陣暖意,是周晏西又吐了口熱氣:「府里桂花樹,為你栽的。屋外鞦韆,為你搭的。這話,你信是不信?」
其實周晏西要說的有很多,但江繁綠未必肯信。
是以他低笑,略帶苦意:「就連剛剛吻你,也在夢裡肖想過多次了。」可笑意還未散,他等來了個他不想要的答案。
「周晏西,我不信你。」
齒間血腥味綿延,江繁綠終是看向了周晏西:「許是左右逢源慣了,周公子好似做什麼都很有把握。但人心總不受控,我不喜歡公子,因而也不願信公子。今日這事,便當無有發生過吧。」
「家母定在等我,公子借過。」
她硬著心腸強扯嘴角,對著周晏西那張神色漸凝的臉,假裝看不見個中的哀戚。
已而,周晏西冷嗤一聲:「橫豎江小姐從初見就厭惡小爺,小爺這會兒可真算得自討沒趣。本來小姐看誰都愛笑,剛才對方啟行也溫柔得很。偏生每回見著小爺,面容緊皺,原是小爺根本入不著小姐的眼。怎麼,小爺的真心一文不值?」
「周公子既明白,那公子府上的講學,我便也不去了。還請公子日後拿好分寸,莫再擾人清淨。」
「……原一顆真心,糾結來糾結去,說早了怕被江小姐看輕,說晚了又怕江小姐被搶走。到今日吃味兒縱著性子冒犯了一回,小爺才知曉自個兒,蠢鈍至此。罷,反正小爺也不是真想讓府上下人習字,小姐自拿主意吧。」
身形往後退開一步,他倒底還了江繁綠一方空間。
江繁綠得著空,也即刻走人,再沒多看周晏西一眼。未走多遠,迎面一陣寒風吹得她身上一涼。
倏忽想到方才,周晏西的唇也很涼。
只她怯懦,不敢再回頭看了。
*
回府路上,轎子輕晃。
江夫人揣著一肚子的問題想問,卻又不知道怎生開頭才好。特別是察覺自家女兒神色複雜,實在辨不明情緒。
所以最後還是江繁綠先打破了沉寂:「娘親,方才同周家公子商量,以後我不去周府講學了。」
「緣何?」
「周府下人眾多,我實是應付不來。想來倒底能力淺薄,回頭我自與祖父好好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