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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44:56 作者: 三更水
這瞬大夫起身,同在外側的江夫人想到什麼,走近去道:「還勞煩大夫開些強身健體的方子。晏西一份,綠綠一份,哎,大夫,這肯定得多抓些補藥吧?」
「……」
可把江繁綠弄得小臉一尬。說不出哪裡奇怪便算了,娘親如何還喊上晏西了呢?
又偏巧,她身後平樂小碎步過來了:「小姐小姐,晏西公子沒大礙吧?」
「……」晏西公子?
頭頂大朵疑雲,江繁綠回頭,斜眼一看平樂:「你如何也叫他叫得這般親切了?」
忽見平樂眼中放光。
且語間儘是崇拜:「晏西公子這般好,自然得親切些的。以前都是我不對,不對,嘿嘿嘿嘿。」
完了,這最後一個也倒戈了。
第15章 旖旎春夢
一醒來就見到江繁綠,是從未有過的事。
周晏西覺著這感覺甚為奇妙。
一方比他廂房小了一半的空間,布局單調,陳設簡單,連藻井色彩都偏淺淡。但是多個歪在炕桌上看小話本的江繁綠,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
她重新梳了妝,換了件翠煙對襟襦襖,唇上一點口脂,紅艷動人。許是恢復了些氣力,看話本看得極為認真,心無旁騖。
因而他得著機會,肆無忌憚盯了她許久。直到聞到一股清苦的氣味。倒底沒忍住嘴:「江小姐身上傷口用過藥了?」
炕桌上,江繁綠這才放下畫本,轉動了目光。
「周公子鼻子也是靈。」明明她自己聞著身上的藥味都覺著清淡呢。
不過這瞬重點,是周晏西終於醒了。
看他起了身坐著,卻又坐得不端正。一條腿掛在床邊,另一條腿曲膝,手肘抵著膝蓋,手掌撐著下頜,歪頭盯著她笑:「才用藥就好好歇著,吃了那麼多苦頭,何必在這兒守著小爺?」
那笑意張揚萬分,生生惹人羞赧。江繁綠下意識低了眸子,聲若蚊吶:「也不是守著,不過是想等公子醒來,問些問題。」
「哦。」周晏西霎時收了笑,淡淡道,「小姐問吧。」
江繁綠這才又看過去:「公子如何猜到我被綁在流光寺的?」地窖那般隱蔽,那惡僧更是出其不意,短短几日的功夫,他竟也尋到她了。
然周晏西神情極淡,似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流光寺每日對來寺香客都會進行登記,拿著那名冊逐個去打聽情況,自然能得出江小姐當日在寺內的具體行蹤。」
「好在江小姐往日在開學禮等場合露過面,部分香客都認識小姐。小爺按他們的話串了下路線,又自個兒去流光寺里繞過一圈,就估摸著小姐是在偏殿丟的。因那偏殿,一路通的僧寮,香積廚,想是沒人引路,小姐不該會去那處。」
「至於什麼人引的路,其實也好猜。香客瞧見不會覺得奇怪,不會刻意注意,而小姐又肯自願跟隨,想想,就只有流光寺的和尚了。」
至此,思路一通,江繁綠垂頭細思:「所以公子去流光寺說要找傳學師傅,不過是個幌子,為的是引蛇出洞。也偏陳來不敢在公子跟前現身,因此露出馬腳。」
說罷再看,周晏西已經起身,聽他問:「你知道陳來?」
她答:「方才公子未醒,有捕頭登門請陳掌柜去趟衙門,我便問清楚了,那惡僧原是陳掌柜兒子。陳掌柜走前,還老淚縱橫同我道歉,但這件事兒,又如何與他有干係呢?而且,此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回憶起之前在地窖里陳來的言行舉止,江繁綠總覺著還有哪處不通。
「江小姐眼下滿身是傷,還有精神去查案不成?」然周晏西行至她身前,躬身一笑,「後邊的事,小爺自會處理,江小姐無須操心。」
「要是非得操心,不如趕緊養好傷,把小爺府里落下的課全給補上。一日不學問題多,兩日不學走下坡,三日不學沒法活。小爺這幾日瞧著那些下人,還真離翹辮子不遠了。」
「……」
不就落了幾日課,至於嗎?至於嗎?
江繁綠哼唧:「落下的課,我自會補上的。只是周公子這話未免嚴重了,瞧,公子自個兒不也活得好好的麼?」
「哎,想江小姐早間還哭哭啼啼,柔柔弱弱窩小爺懷裡,現下回了府,又慣會嗆聲,翻臉不認人了。」
「任哪家小姐被關地窖幾日,皆是會哭的,周公子何必強調?我看公子,分明幸災樂禍之嫌。」
「幸災樂禍?得,小爺剛剛估計就是樂暈的。」
「……」
如此,爭來辯去,廂房正鬧。
殊不知外頭,堂堂一家主母正聽牆角。
彼時平樂來通稟消息,在遊廊上看見自家平日最端莊得體的夫人以手覆著耳廓貼門,真是大吃一驚:「夫、夫人……」
「咳咳。」
偷聽被擾,江夫人清了清嗓子,略有不瞞:「何事?」
「前院吳先生來了,瞧著是聽見小姐回府,急忙來看望呢。」平樂埋頭,「我就想著趕緊通知小姐。」
「不用通知她了。」
只見自家夫人頓了頓,又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隔扇碧紗櫥,道:「你自去回先生話,只說謝過先生關心,不過小姐受傷正在靜養,改日再來吧。」
「……是,夫人。」
平樂未敢抬頭,應了聲立馬轉身。而後到遊廊拐角,腦海掠過方才自家夫人嘴角似有似無的笑意,她連連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