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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43:17 作者: 魚樂於余
    她盯著陳紅梅,好一會兒後說了最後一句話:「嗯,我自私,我冷血。從今天開始,你的女兒只有那個祁珍了,反正我在你們眼裡,早就死了不是嗎?」

    說完,她沒站在原地,拉著盛景瑒往外走。

    從陳紅梅婆媳兩人身邊路過時,真一始終冷著臉,看都沒看她們一眼。

    陳紅梅愣了一下,有些反應不過來,等她回過神,真一和盛景瑒已經走到十步開外了。

    她趕緊趔趄著追上去,葉春妮跺了下腳,也跟著。

    婆媳倆步子哪有盛景瑒快,等她們喘著粗氣追不動時,那兩人早就見不到影兒了。

    陳紅梅悲從中來,顧不得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邊抹淚一邊罵道:「我真是生了個討債鬼啊,活著我操心,死了也來氣我。春妮兒,你說她到底想要幹什麼呀?人家能把她弄走,她咋就覺得胳膊能擰過大腿呢?不把家裡搞得雞飛狗跳她心裡不舒坦呀?非得弄得大家的日子都過不下去,是不是?」

    葉春妮能說啥?她也很絕望啊。

    心說你當著親閨女面那麼硬氣,明知道她心裡不舒坦還非得拿話戳過去,現在祈真一刀子捅回來了,你又哭哭啼啼,這是何苦呢?

    她覺得婆婆這幾年真是農奴翻身成地主婆了,脾氣越來越大。

    但嘴上還是得安慰她:「媽,沒事的,母女哪來隔夜仇,小妹就是嘴巴上說說而已,不會對咱們做什麼的。她這人脾氣最好了,不是嗎?」

    陳紅梅臉色依然難看,對小閨女剛才的態度還是很生氣:「她怎麼就不懂我的心呢?當媽的難道還能害她嗎?你看祁珍拿了多少咱們沒見過,百貨商場都沒有的東西出來,你看何招娣那張樹皮臉用了那丸子,那張皮子又白又細的,人手段多著,她冒冒失失撞上去能得啥好?還有,剛才那男的又是怎麼回事啊,我的老天耶……」

    又是一陣嚎。

    葉春妮耐著性子安慰了又安慰,等陳紅梅終於緩過勁來,才問:「……媽,那祁珍又是咋回事?」

    陳紅梅抬眼看她也不吭聲。

    葉春妮急得臉都白了:「還藏著掖著幹嘛,咱真小妹回來了,我看她是不會罷休的。你不說清楚是咋回事,以後咱們怎麼拿捏對待祁珍的態度啊?」

    兩個都惹不起,她還躲不起嘛。

    葉春妮語氣不大好,話里話外也帶了些埋怨。

    話剛說完,猝不及防一巴掌扇了過來,好在沒打在臉上,手臂上卻火辣辣的疼。

    陳紅梅甩了一巴掌瞪著她,眉眼嘴角都耷拉著,怒聲斥道:「你這是在怪我了啊,家裡的好你享受了,輪到禍事你就開始躲了?成啊,這麼怕你就回娘家咯?」

    葉春妮抬頭捂著手臂,她錯愕地看著婆婆。

    她嫁到祈家這麼多年,任勞任怨,還是第一次被婆婆打。

    「媽,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是擔心……」擔心祈真一和祁珍鬥法的過程里,他們成炮灰。

    「擔心啥,你自己都說了,真一是我親閨女,等她消氣了再好好跟她聊就是了。」

    陳紅梅思考後不覺得閨女真的會置全家於不顧,等她氣消了就讓老頭子來見她,一家人把話說開了,到時候就說她是遠房親戚,反正祁珍一年到頭也就回幾次紅頂寨,不讓她們見面應該出不了什麼事。

    真一性子軟,她肯定會聽的。

    就是那個男人——

    陳紅梅蹙著眉想了片刻,說:「回頭跟大強說一聲,讓他偷偷打聽下那個男人叫什麼,住哪裡,他……他應該是人吧,是不是真的和真一結婚了?如果和真一在一塊了,那就是咱們家姑爺,咋能陪著真一胡鬧呢?這樣的女婿我不認。」

    葉春妮嘴巴發苦,東川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們怎麼找?

    「要不,讓祁珍——」

    「不許。」陳紅梅垮著臉,惡狠狠地瞪了兒媳婦一眼:「這事除了大強,誰都不能說!你也不想被人舉報封建迷信挨批|斗吧?想想鐵牛他們。」

    葉春妮心神一凜。

    「知道了,媽。」

    *****

    真一兩人大步走出人民公園。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追趕,但她心如磐石,一絲停頓都沒有。

    盛景瑒怕她心情不好,便說笑話逗她開心。

    「有一次龜兔賽跑,兔子很快跑到前面去了,烏龜看到一隻蝸牛爬得很慢很慢。對他說:你上來,我背你吧……

    然後,蝸牛就上來。

    過了一會,烏龜又看到一隻螞蟻,對他說:你也上來吧。於是螞蟻也上來了。

    螞蟻上來以後,看到上面的蝸牛,對他說了句:你好!

    猜猜看蝸牛說了什麼?

    蝸牛說:你抓緊點,這烏龜好快……」

    「好不好笑?」盛景瑒問完,自己還哈哈笑了半天。

    真一沒被笑話逗笑,倒是被他這強行尬笑給逗樂了,她晃了晃他的手,撒嬌道:「不用哄我開心,其實……我沒有難過。」

    盛景瑒斂起笑容,抓著她手指把玩,嗯了一聲。

    「或許在見到她們前我就想到會這樣了,只不過心裡總還是抱著幻想,期盼著她們對我的感情能夠打敗時間,能夠打敗一切外來的誘惑。其實我理解的,盛景瑒。我真的理解他們,誰規定了父母要一輩子對子女好呢,對不對?我活著的時候她們沒虧待我,已經比大部分父母稱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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