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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43:17 作者: 魚樂於余
自己這話應該算給她遞台階了吧。
「沒什麼好——」說的。
盛景瑒輕輕掐了她一下:「媳婦兒,這位大姐說得對,咱別站在馬路中間擋路。」
別看祈真一昂著頭,驕傲地跟小孔雀似的,看著沒什麼事,其實心裡不定多難過呢。
嘴上說著最絕情的話,但她心裡一定很想要一個答案,就像那麼多年裡,他也一直在追尋祈真一消失的答案一樣。
人活著,不就圖個明白嗎?
心中若有疑惑,恐怕吃龍肉都不見得香。
跟祈家是斷還是合,他都不想讓真一帶著疑問和遺憾過下半輩子。
盛景瑒帶著真一往東川人民公園走。
公園最深處有幾株需要五六人合抱的巨榕,到了傍晚過去乘涼的人特別多。但這個點正值午飯時間,公園裡人特別少,巨榕下也沒什麼人。
盛景瑒在四周繞了一圈,確定無人後才領著他們在石凳上坐下。
許久,沒有人率先開口。
真一堵著一口氣也不吭聲,只低頭看著巨榕發達的根系,留給婆媳二人圓圓的頭頂。
陳紅梅在情緒平靜下來後,很快意識到自己犯了錯。
她不是一直跟老頭子說朝前看,不要回頭,不要去想真一的事嗎?
明明真一的表現是她期望的,她該順勢切斷這不合適的母子情分,剛才怎麼就入了魔一樣,非得抓著人不放呢?
這會兒是炎熱的大中午,她卻如墜冰窟,渾身發涼。
想起家中兒孫,眼前又迅速閃過祁珍冷淡厭惡的神情。
她慌張站起身:「春妮兒,我看了看這女同志跟三丫確實不太像,況且她說自己爹媽都沒了,你二叔公和三表叔還活得好好的,興許真認錯了。咱們趕緊回去吧。」
「……哦,好的。」
葉春妮跟著起身,她早就如坐針氈如芒刺背,恨不得從這裡消失了,聽到婆婆發話,趕緊背上背簍,扶著人就往外走。
路過真一身邊時,終究忍不住同情地看了一眼「親」小姑子。
真一眼底露出譏誚,放在腿上的手慢慢握成拳。
那些不切實際的期待在兩人轉身逃離的瞬間碎成沫沫,散落在空氣里。
這一刻,她心中代表著「家」的圖騰徹底坍塌了。
她沒有家了。
也沒有家人了!
盛景瑒大掌包住她的拳頭,側首在她太陽穴上輕輕吻了吻:「沒事,我在的。」
這句話幻化成新的盔甲,迅速趕走那些瘋狂滋生的陰暗情緒,將她破碎得七零八落的心重新武裝起來。
是啊,早該知道的不是嗎?
他們不要她,她就要墮落成厲鬼嗎?
不,她就要過得好好的,讓他們後悔。
真一發了狠,眉眼低垂,幽幽問道:「就這樣不敢面對我嗎?大嫂,娘?你們是不是很害怕啊,害怕我的出現攪亂了你們一家的青雲路?」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卡得我巨難受~~
嗚嗚嗚~~
承諾的日6我根本做不到,反覆改都覺得有點勉強,就怕壞了我女鵝「小太陽」的性格。
障眼法——在此可以理解為奇門遁甲,也可以理解為「法術」,只是用來說明迷信在紅頂寨有生存土壤。
第29章 ·
有些事不挑破還能裝作若無其事,但現在雙方心裡都有數,就不好再裝糊塗了。
陳紅梅身形僵硬,原地站了一會兒。
轉身看著背對著她們的少女,眼底流露出痛苦和無奈:「說吧,你回來到底是為了什麼?要怎麼樣才能放過家裡?」
「你從來都是家裡最懂事的,現在到底想幹什麼,故意嚇我們嗎?」
真一心裡氣悶。
她捏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皮膚,臉上不受控地布滿了暗黑色的細絲,猛地扭頭吼道:「我做什麼了,需要你求放過?」
她什麼都沒幹呢,她們就篤定她要搞事了?好像她已經不分青紅皂白遷怒到他們頭上一樣。
這是親媽嗎?
這是仇人吧。
真一從來沒這麼尖銳地說過話,不管是七年前還是七年後,不管是對著誰,她永遠都笑眯眯地,心寬得能裝下好幾座山的樣子。
活力四射地像早晨的太陽。
她突然這麼一吼,驚得陳紅梅婆媳倆都愣住了。
再看到她面孔上如同蜘蛛網一般遊走不定的黑線,寒意騰騰地從腳底往上躥。
陳紅梅怔著眨了好幾下眼,好半天都處於一種驚魂未定的狀態,感觀上似乎陷入死寂好久,其實不然。
這種恐懼只在她心裡盤旋了很短的時間。
陳紅梅有種莫名的直覺,真一不可能真的朝她下手,否則一個月前她找上門時就不會被老頭子幾句話逼退。
想通這點,她開始有恃無恐了。
拉下臉,深吸一口氣,沖真一吼了回去:「你現在沒大沒小了啊,這麼大聲做什麼?!」
「我是你媽!」
真一快被氣笑了。
她閉了閉眼,時間真是殺豬刀啊。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其實所有人都變得不一樣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她回憶里的美好其實就是最普通不過的一段,甚至摻雜著痛苦。
只是因為時隔久遠,大腦自動給它們蒙上了一層又一層的面紗,看不真切才顯得那樣神秘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