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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43:17 作者: 魚樂於余
我在哪兒?
我真的結婚了?
與之相對的,盛景瑒卻是面帶笑容,走路帶風。
他小心翼翼地將那張薄薄的好似獎狀一樣的結婚證收好:「走,慶祝咱們倆結婚,到國慶飯店吃一頓?」
說起吃,真一回過神來。
哀怨地看著盛景瑒:「明知道我不能吃,你就是故意的。」
盛景瑒輕笑,趁著無人注意抓住真一的手,捏了捏:「媳婦,包容一下啊,我這大齡男青年可算娶上媳婦,免不得要得意忘形。」
領了證,有了名分,冷峻的男人突然變得騷里騷氣。
「喂喂餵,盛景瑒你是不是被誰附身了?」
說變就變,也太快了點。
真一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欲抽回手,沒抽動。
其實如果她鐵了心,別說離盛景瑒遠點,就是把他整個人掀開也沒問題,只是真一下意識收了力氣。
察覺到路上時不時有人朝他們投來目光,她有些不自在:「哎呀你先鬆手,這樣不好。」
這是個保守的年代。
所有的激情熱烈都藏在外人瞧不見的角落。
樹林,苞谷地,草垛……
而在人來人往的地方,即便是夜間做盡了親密事的兩口子也只是挨靠著並行,很少有人像盛景瑒這樣大大方方牽對象的手。
「不松。」
盛景瑒眉眼帶笑,由牽手換成十指相握,特意晃了晃:「沒有哪條法律規定了夫妻倆在外面不能牽手擁抱。」
不就是被人瞧幾眼嗎?
瞧唄,難不成還能掉塊肉?
他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和祈真一結婚了。
「……隨、隨你便。」真一拿他沒轍,虎著臉瞪了他兩眼,只有偷偷翹起的嘴角泄露了她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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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頂寨。
因著秦瞎子的房子沒談成,祈家人在這事上頭沒幫上一丁點忙,眼瞧著祁珍急急忙忙走後竟沒再給家裡來個隻言片語,陳紅梅心裡有點打鼓。
生怕把這個閨女得罪狠了。
便想打發祈瑞軍到縣城走一趟,瞧瞧祁珍是不是生家裡的氣。
幾個兒媳婦一聽老六又要進城,當即對了個眼神。
默契地放下彼此之間的矛盾,木倉口一致對準了陳紅梅。
「媽,你看馬上就到搶收的月份了,咱忙起來可就沒時間到山下趕集了。過不了多久幾個小子要開學了,本子筆都得買。還有,家裡的油罐子也見底了,鐵鍋都開始漏水了,買鍋也得要工業券,要不今天咱們一家人都去縣城轉轉,小姑子知道家裡日子不好過,總不能袖手旁觀。」
這是盤算著上凌家打秋風呢。
何招娣笑眯眯地,也不怕被罵厚臉皮。
面子能值幾個錢?
到手的實惠才叫真實惠。
「老六畢竟年輕,這嘴上沒毛辦事不牢,萬一祁珍有啥不好直接說出口的話他聽岔了咋辦?這事還得媽親自出馬啊。」
葛笑笑也在一旁敲邊鼓:「上次小姑子回家啥東西沒帶,走的時候也拉長個臉,是不是對咱有意見啊?就怕她在凌家受了氣憋在心裡,咱作為娘家人總得主動去問一嘴啊,不然外頭那些整天吃酸菜的人以為咱們對嫁出去的姑娘不重視,指不定說出多難聽的話。」
「凌家有三兄妹,如果只有老六去,不就勢單力薄,顯得咱們家沒人嗎?」
葛笑笑上過兩年學,說話沒何招娣露骨。
但剝開假象,中心思想也就那樣俗氣——提醒陳紅梅該跟祁珍聯絡感情了,免得以後占不到便宜。
祈瑞軍最不耐煩幾個嫂子打嘴仗。
一個個覺得自己賊聰明,其實想法都寫在臉上了,蠢得不忍直視。
他沉著臉,不客氣道:「三嫂四嫂你們就別搗亂了,咱們一大堆人跑縣委大院多丟人現眼啊,不知情的還以為咱家窮到拖家帶口去五姐家討飯呢。家裡這幾年也沒虧著你們,眼皮子能不能不要那麼淺?」
「老六!」
祈大貴一拳砸在桌上,警告道:「你嫂子毛病再多,也不該你來說這話。」
祈大富臉色也不好看。
他先是瞪了何招娣一眼,何招娣瑟縮了一下。
訕訕笑了笑,卻不覺得自己有錯。
梗著脖子嚷嚷:「你看我做啥?我又沒說錯,哪家哪戶不是出息的拉拔兄弟姐妹?你妹嫁得體面,日子比舊社會的富太太過得還好。人家指甲縫裡漏的渣滓都夠咱們用好久,咱想跟人換工業券都沒地方換,你信不信她那兒的票能放到過期??」
說完,她朝祈瑞軍翻了個大白眼。
「怕人戳脊梁骨,你咋每個月都跑一趟縣城?合著你一個人拿好處叫做事周到,我們想跟著占點便宜就是眼皮子淺?」
「呵。」
「小姑子那兒只有老六能去,咱去了就是丟人現眼?爸媽你們說說,這天下有沒有這樣的理?」
何招娣屬實將這幾年積攢的怨氣都發泄出來了。
一家子兄弟還分三六九等,憑啥老六跟著小姑子吃肉,她們只能跟著撿肉渣?什麼好處都占盡了媽還老偏心他,總覺得他吃了大虧。
她男人又不是茅坑裡撿回來的,平時有啥好東西都孝敬給爸媽,不比老六動嘴皮子強?
何招娣就圖嘴巴痛快,哪裡管其他人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