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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43:17 作者: 魚樂於余
    拉著她走進另一條人少的巷子:「還記得烏芳嗎?她剛才在前台點餐。」

    提起這個名字,真一神情怔忪,一時忘了掙扎。

    烏芳是她的小學同學,也是她的好朋友。

    烏芳從前不叫這個名字,而是叫烏來娣。

    從名字就可以看出烏芳家裡非常重男輕女,她上面還兩個姐姐,一個招娣,一個盼娣。這樣的名字在鄉下很常見,一個村里至少好幾個「招娣」。

    真一還小的時候家裡特別窮,衣服鞋子補丁復補丁,全是兄姐穿剩的。

    作為女孩子,能被獲准上學也是因為沾了堂姐的光。

    大伯娘送堂姐念書,花的公中的錢,爹娘許是覺得自家虧了,終於奮起反抗,堅持要送她和瑞軍一起。

    真一記得家裡鬧了好幾天,爺奶被氣狠了,指著爹娘的鼻子罵了許久。

    最後也只答應付學費,別的開銷他們一概不管。

    她和祈瑞軍幾乎是空著手上的學,祈盈盈擁的新書包、新本子、新筆都跟他們沒關係。

    然而最折磨人的不是課本的缺失,而是天氣帶來的磨難。

    夏天她可以打著赤腳去學校,到了冬天沒棉襖沒雨鞋根本沒法下山,只能請假。

    而烏芳卻在放假時走了六公里山路,主動把自己的課本借給她。

    每一年的寒假真一落下的課都是靠這樣的辦法補上的。

    烏芳幫了她很多,真一自覺沒什麼好東西能回報這份友情,便經常到山裡采菌子,摘木耳送給烏芳,幾年下來,兩人關係越來越好。

    烏芳也會跟她抱怨父母的偏心,暢想著一天能脫離這個令她窒息的家庭。

    她們曾經這樣親密無間過,看見便看見了,為什麼要躲開呢?

    真一小眼神迷茫,點沒轉過彎。

    盛景瑒扶額,嘆氣:「她和祁珍在同一所小學當老師。嗯,她把祁珍當成你,兩人關係非常不錯。她的工作也是祁珍幫忙搞定的。」

    盛景瑒沒添油加醋,也不再多說,留時間讓她慢慢消化。

    兩人的手一直握著沒鬆開。

    真一自嘲地笑了笑,覺得這個世界真是荒謬。

    還覺得祁珍著實可惡。

    她為什麼要奪走屬於她的一切呢,身體、親人、朋友……

    每當她以為自己夠慘時,祁珍就好似無處不在的幽靈,總是突然冒出來繼續膈應她。

    難道她上輩子是祁珍的滅門仇人,這輩子她專門來報仇的?

    「我是不是很倒霉啊?」

    真一垂著小腦袋,些憂愁。

    盛景瑒牽著她邊往家裡走,邊安慰她:「沒關係,我運氣不錯,分你一半。」

    真一眼角紅紅,嘴巴抿得緊緊的,心裡觸動很大。

    盛景瑒:「朋友嘛,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真正在乎你的人就會記住你的點點滴滴,不會被其他人蒙蔽。」

    好像很道理。

    真一下意識順著他的話點點頭。

    但很快,她意識到一個致命的問題:這樣不正說明了她做人失敗???真真實實活了十八年,親人朋友沒一個記得自己,只剩下一個他??

    她琢磨著不對勁。

    電光火石間,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真一舔了舔嘴唇,眼神不由自主亂飛,打死也不看盛景暘,飛快咕噥了一句:

    「盛景瑒,你說,她什麼都要霸占,為什麼就是不要你啊???」

    作者有話要說:

    真一:我的男票難道有什麼問題??

    盛景瑒:你禮貌嗎?

    我的安慰都餵了狗~~~

    24上夾子,晚上23點更新。

    第19章 ·

    這話就是一時衝動,沒怎麼過腦子就出來了。

    秒慫:「……誒呀,這屋子好像挺大的嚯,一個月交多少錢啊?」

    邊說邊做作地四處張望。

    還煞有其事地點評道:「你真的考上永紅器材廠了啊,看來福利很不錯。」

    不然哪來閒錢在縣城裡租房?

    盛景瑒原是黑著臉,聽見這話卻不自覺勾起嘴角,語氣里透著幾分愉悅:「你還記得我要考永紅器材廠的事?」

    真一:!!!

    「……唔,我就是記性好,你別想太多了。」

    「哦~~~」尾音拉得長長的,一聽就知道盛景瑒根本沒信。

    真一堅定裝傻策略不動搖,漂亮澄澈的大眼睛盯著他:「哎,你要是無聊到把雞毛蒜皮的事說了一百年,肯定跟我一樣忘不掉,這叫吸菸刻肺啦~~」

    這是某次押送投胎鬼魂的鬼差說的,真一覺得很有趣便記住了。

    說真的,要在地府做一個腦子還能正常轉動的鬼真的太難了。

    尤其是最開始的那幾年,老柳樹不搭理她,真一隻能自言自語,很多時候,她會對著那些趕著投胎的鬼說話,裝作有人跟她聊天的樣子。

    她原本不嘮叨,也很容易害羞。

    別看她對著盛景瑒幹了不少熱情奔放的事,跟遊刃有餘的老油條相比,她沒有一回不臉紅。

    人菜癮大就是她了。

    只是輪迴境裡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也沒有白天黑夜,更沒有生命。

    投胎的鬼神情呆滯,不會跟她聊天,他們就像提線木偶一樣只管往投胎隧道行去,連邁開的步子大小都像用尺子畫好了。

    真一那會兒不知道自己沒死,她就是害怕習慣了輪迴境的寂靜無聲後意識也會跟著消散,就像她遇到的所有鬼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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