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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43:17 作者: 魚樂於余
    「叮鈴~~~」

    下課鈴聲響起,打斷了她的遐想。

    突然,幾個小孩莽莽撞撞往教室門外跑時猛地撞上她。

    祁珍踉蹌了兩步,腳後跟正巧抵在講台凸起的位置,整個人往後一仰。

    祁珍嚇得花容失色,驚聲尖叫,手在半空中揮舞了幾下,可惜仍然沒有止住仰面摔倒的態勢。瞬間,臀部仿佛四分五裂,而撐在地上的手肘火也辣辣的疼。

    除此以外,臉剛好被掉下來的黑板擦砸了一下,竟蹭出一條兩厘米左右的口子,滲著血絲。

    一貫優雅淡定的祁珍痛得臉部抽搐,表情猙獰。

    教室里的孩子嚇傻了,反應過來後立馬跑過來扶她,第一次沒扶穩,上半身剛抬起一點點便又跌了回去。

    疼痛翻倍!

    「滾開,別碰我——」

    一連串的意外令祁珍暴躁失態。

    哪裡還是孩子們記憶中溫柔可親的祁老師,她臉上毫不保留地厭惡深深刺痛了小朋友們的心。

    他們隱隱覺得今天的祁老師很可怕,像……壞人。

    而祁珍滿腦子是這幾日的倒霉事,根本沒心情維持人設,更沒注意到學生們害怕的神情。

    把他們吼了一頓後,撅著屁股氣沖沖回家了,連孩子都忘了接。

    *****

    紅頂寨下山後便是余家壩,余家壩走路半小時就能到旭豐鎮。

    但旭豐鎮到東川縣坐車得一個多鐘頭。

    每天只有兩班車,早上九點半一班,下午兩點半一班,錯過了便只能走路。

    真一沒錢,她也沒坐過大巴車。

    從前到東川縣偷偷賣曬乾的山貨時她都是天沒亮就起床趕路,走上五六個小時進城。就連約了盛景瑒看電影那次也是如此。

    她不覺得辛苦。

    像她們這樣的窮人家庭,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寧願走一整天路也好過花五毛錢車費。

    那時候,盛景瑒似乎看出她捨不得坐車,看完電影後不知打哪借了輛自行車,載著她騎了快兩個多小時,一直把她送到紅頂寨山腳……

    當時她心裡甜得咧,像吞了一大罐蜂蜜。

    有些經歷哪怕過去十年百年,只要她還記得清晰,回憶起來總會不知不覺流露出笑意。

    然而回憶越甜,她心裡空著的那一塊就越大。

    真一看著熟悉的街道,和六八年沒什麼區別的集市,神情微微怔忪。

    但很快,她就從懷念里掙脫出來。

    不再想盛景瑒現在如何,而是堅定地朝著黑煙最濃,陰氣最重的地方找去。

    「叩叩——」

    門沒關,真一隨手在門上敲了敲,待辦公室里唯一的工作人員抬頭,她清咳了一聲,抬頭挺胸,倍兒自信,一副「我上頭有人」的架勢走了進去。

    對方大概六十來歲,頭髮花白,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一板一眼道:「名字。」

    真一愣了下:「……祈真一。」

    心裡忍不住腹誹,閻君不是說一切都打點好了嗎,怎麼還問她名字,難道這就叫走過場?

    那人取過桌上一本冊子,迅速翻動。

    眉心漸漸擰出褶子:「幾號送來的?批條拿過來了嗎?」

    祈真一:「????」

    對方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應,抬頭瞪真一:「你是祈真一的親屬嗎?他的遺體什麼時候送過來的,公社大隊長批的火葬條子呢,給我看看。」

    祈真一:「……」

    她瞪大眼,目光呆滯。

    閻君說的內應呢?唬她的嗎?

    「那個,您老人家誤會了,我是來報導的新員工,我就叫祈真一。」

    說完,她咧起嘴巴,露出無害又乖巧的笑容,慫萌慫萌的。

    老頭兒這才認真打量她。

    作者有話要說:

    真一:閻君你個大屁/眼子,說好的接應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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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陳舊的辦公室里,兩人大眼瞪小眼。

    一個肅色打量,一個慫巴巴的賣萌。

    過了好一會兒,老人輕微點了下頭,問:「邵兵招的你?知道這裡是做什麼的嗎,是火葬場。不管男同志還是女同志都得到外面搬運遺體,每個禮拜有兩個晚上必須在這裡值班。你確定自己能幹得了嗎?」

    不是他瞧不起人,東川火葬場(去年改名殯儀館)是他一手建起來的。

    一開始廠里的人都不敢接觸屍體,克服不了內心的恐懼,哪怕火葬場工資比別的單位高,也沒幾個人能堅持下來。

    十幾年了,除了兩個退伍老戰友,其他人幹不了多長時間就主動請辭。

    一個個健碩的漢子都害怕死人,這還是頭一回見女同志來上班。

    想到邵兵的另一層身份,老人,也就是熊炳雲若有所思。

    真一見他不說話,矍鑠的雙眼就那樣審視地看著自己,頓時有些緊張。

    腦子裡最先蹦出來的念頭便是糊弄過去,等閻君說的人來接應自己。

    但她很快又否定了這個主意,而是老實地搖搖頭:「我不知道邵兵是誰,有人讓我三天內過來報導,說一切都安排好了。」

    熊炳雲又盯她看了看。

    沒說話。

    他一沉默,真一心裡就打鼓:「您放心,我知道這裡是幹什麼的。我膽子不小,力氣也大,什麼崗位都能做。」

    起初她沒想明白閻君的良苦用心,等她走近火葬場方圓兩公里以內,頓時察覺到了此地對她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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