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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35:05 作者: 一枚銅錢
襁褓已經用不上了吧,該縫製新衣了。
又過年了,有沒有人給她壓歲錢?
今年的寒冬很冷,是要在雪地里學走路了嗎?
阿璃到學說話的年紀了,第一句話卻不可能是叫娘親。
該認字了,該梳個漂亮的小辮子了。
她每天都在想她,在山上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因為沒有爹娘而被人欺負,修煉是一件很苦的事,不知道她哭鼻子了有沒有人安慰她。
丈夫可以跑到山上去偷偷看阿璃,可是她卻不可以,她只能待在這沒有任何邪氣的地方,淨化魔氣,等她的女兒回家。
可等啊等,她卻開始忘了在長大的女兒。
記憶停留在了她剛出生的那三天,她抱著她低聲唱曲兒的那三天。
因為只有那三天,她們母女才沒有分開。
往後的記憶唯有分離的痛苦。
無盡地折磨著她。
兩股魔氣相撞,本該令它們更加猖狂。
可旁人卻發現,諸葛明月的魔氣沒有他們意料之中地變得難以控制,反而是慢慢被阿璃身上的魔氣所吸食。
不,應當是說阿璃在有意識地將諸葛明月體內的魔氣吸走。
正如當年諸葛明月為了救她,不顧一切吸走她一半的魔氣。
不過兩刻,諸葛明月體內的魔氣已經全都被吸食乾淨,再強的咒術都不能淨化的魔氣,卻這樣被阿璃全都渡走了。
可阿璃的情況卻沒有變得更糟糕。
原本難以控制的魔氣開始被壓制,被阿璃牢牢地束在了身體裡,連同那血人,也一同鎖在了體內。
她還未清醒,但她知道,一旦讓它們離開,它們又會去傷害她的母親。
——沒有人可以傷害她。
這裡有她想要保護的人,全都是她想要保護的人。
即便殺不了魔,她也絕不能成魔。
睡夢中的阿璃這樣想著,伴著母親的溫柔低吟,身體徹底放鬆下來,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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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璃覺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夢裡竟是明媚日光,歡聲笑語,美好得讓她不願醒過來。
但她還是試圖從夢裡出來,因為她在睡前聽見了娘親在叫她。
阿璃知道,如果她醒過來,所看見的將會比在夢裡更明媚。
「醒了?醒了就快睜眼吧,可不能貪睡。」
嗯?這聲音?
阿璃心頭一跳,驀地睜開眼,只見一個白髮老者正坐在床前凳子上,手上還纏了一圈圈的紅線,正跟團團玩繩花。
她怔神,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團團立刻說道,「你看,你嚇著我阿姐了吧,先生你還是變回貓去吧。」
無憂子哼聲,「貓可愛我便不可愛了?」
團團:「……」難怪祖母說那問月門的大師兄是最不要臉的,哪有一個老頭說自己可愛的!
阿璃動了動唇,「哇」地一聲痛哭,「師父,我沒有偷息壤!」
無憂子微愣,他沒想到阿璃醒來的第一句話竟是這個,可見她當真是受了很多委屈。他嘆氣安撫,「師父知道。」
「你知道個屁!」阿璃將臉上的淚一抹,隨即將一直站在一側沒說話的孟平生一指,「師父你要替我做主,掐了孟師叔那根壞苗苗!」
孟平生精神一凜,「我如今可沒有懷疑你了。」
「說謊,那你還來追我。」
「我是來跟你道歉的,你度師叔……呸,那度雲劫叛逃了!在魔君復活那日,他就撕破臉皮去了魔域!」
一直在孔雀谷不知外事的阿璃愣神,眼淚也不掉了,「真的?」
「當然是真的。」
遲來的道歉,讓阿璃有些難以置信。
她早想好了等真相大白之日,要如何趾高氣揚地唾棄他們,大罵這些師叔一頓,罵他們腦袋裡有坑。
可真等來了道歉,卻又是別樣感覺。
罵不出來了。
甚至有種深深的疲倦感,不想罵了。
——結束了,阿璃。
她低垂著腦袋,再抬頭,眼裡有淚,閃著點點光亮。她伸手一抹,笑道,「我可以回問月門了。」
孟平生重重嘆氣,「你不罵師叔嗎?」
「師叔也是為了問月門,我不罵你,我只恨度雲劫。恨他讓我蒙受了那麼多年的冤屈。」
對那度師弟,孟平生也是無比痛心,師兄弟那麼多年的感情,仿佛一個笑話。
無憂子說道,「一切都過去了。」
阿璃搖頭,「沒有,息壤……」她立刻問道,「不聽呢?」
團團說道,「他還沒有回來。」
阿璃頓時失落。
這時葉華陰走了進來,冷哼,「你倒是心大,將息壤交給他,就不怕自己死了,也不怕他將息壤交給夜幽冥。」
「不聽不會的。」
「人心難測。」
孟平生說起了公道話,「師妹此言差矣,不聽還是可以相信的。」
「就是。」阿璃立刻打抱不平,突然頓了頓,差點跳起來,「孟師叔你叫我祖母什麼?」
孟平生皺眉,「師妹啊,怎麼,你不知道她是你四師叔?」
「……」四、四師叔??她知道個屁!
阿璃愕然。
她只知道自己從出生起就不曾見過四師叔,她也沒問過,因為師叔一大堆,有隕落的,有離開的,有回歸凡間的,哪裡問得了那麼多,作為修仙人也早就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