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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35:05 作者: 一枚銅錢
反覆鍛打,反覆淬鍊,傾盡了心血。
幾乎是入了魔般,只想造出一把世上獨一無二,可開天闢地的劍。
直到鑄成那日,他親眼看見劍有了劍魂,才覺此生無憾。
一年後,男子如約而至。
沈言將寶劍奉上,宛如將自己的孩子交了出去。
男子取出寶劍,劍身鋒利,每一寸都透著懾人寒光,輕揮劍氣,岩石頃刻碎裂。
他看著這劍,慢慢露了笑。
笑意越來越深,聲音越發張狂,笑得已是猙獰,讓沈言看得發怔,他從未聽過這種……詭異的笑聲。
男子還在笑,終於是狂笑起來,「有此魔劍,我何懼九州!」
沈言愣神,醉心煉劍的他似乎在瞬間清醒過來,「你、你是魔?」
男子冷聲,「不是魔,怎麼能取到深淵地底下的那些東西?你以為,隨便一人就能來我魔境之地?」
沈言更是憔悴,眼裡沒有驚恐,只有後悔,「我錯了,我錯了……」
男子的聲音溫和起來,「哪裡錯了,畢竟沒有誰能抵禦魔心吞噬,更何況,還是我下的噬心咒。你沒錯,但是——你該死。」
他說著又笑了起來,仿佛在看一個白痴。
沈言痛苦哀嚎,他竟親手給魔鍛造了兵器,那把兵器,將會為九州蒼生帶來巨大的災難。
那劍上,將會殘留無數冤魂。
都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
他給魔鑄造了一把魔劍。
他錯了,他錯了。
男子已收起了劍,還不忘對他道了一句「多謝」,滿是譏諷。
等沈言從地上抬起頭時,發現這裡已不是老林,而是家門口。
他當年逃了一年的家。
弟弟就在面前。
「老先生,你怎麼了?」
老先生?什麼老先生?
沈言緩緩抬頭,看著眼前少年,「二弟……」
沈成一愣,看著眼前瘦骨如柴,兩鬢斑白狀如老者的人,突然認出這就是他失蹤了一年的兄長,大駭,「哥哥。」
沈言捉住他的手,顫聲,「魔劍現世,九州有難。你定要守住本心,護好煉劍山莊……魔很狡猾……魔……很狡猾……」
話未說完,他已帶著深深的懊悔死去。
至死,都在後悔。
為何被魔操縱了心,造了那樣逆天的魔劍出來。
他的手上,沾血了。
隨著沈言合上的雙眼,阿璃所見的景象也隨之消失。
僅是看這片刻,她已覺得有些窒息。
上一次如果說魔近在身邊,那這一次,算是直接看見了他。
那便是魔君吧。
那笑得猙獰詭異的臉在她閉上眼時還能看見,看得她心覺寒涼,有一種無形的恐懼。
「阿璃。」
忽然背後有聲,她猛地回頭,竟看見了不聽。
不聽一身的塵土,看見同樣成了小泥人的阿璃,笑了笑,「你真髒。」
阿璃一腦袋砸在他的胸口上,立刻撞出了實物感,頓覺安心,「我見到魔君了。」
不聽對魔沒有什麼概念,不過他感覺得出來阿璃在害怕,怕得連聲音都在發抖。他伸手抱住她,問道,「他很可怕嗎?」
「很可怕,很狡猾。」阿璃突然感覺到了無盡的挫敗感,「就算我到化神期了,也打不過他。」
會死,會死的。
以前有息壤在手,那種驚怕感還不算太強烈。
哪怕是沈問天要將魔劍贈予她,她也沒太害怕。
因為她對死的感覺太模糊了。
少了一種敬畏感。
可剛才看見那狡猾的魔,阿璃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是只螻蟻。
魔太強大了。
遠超她的想像。
並不是那種只要你努力就能贏的對手。
「那就湊十個你吧,不行的話,就再加一個我。」
阿璃微怔,不聽又道,「當年魔君被打得魂飛魄散,也不是一個人辦到的。」
阿璃回了神,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她怎麼就想不通這個道理呢。
她是蚍蜉,但蚍蜉也可撼大樹。
多了就行。
可如果她連蚍蜉都不是,那只能站在一邊給他們鼓掌了。
即便力量微薄,她也想要做那一隻蚍蜉。
心中對魔的驚恐,頓時就消散了。
不聽雖然總是不講道理,可他比誰都看得透徹。
這種安心感讓人的心都跳了起來。
阿璃看著他,明明都變成個泥人了,可為何覺得莫名順眼明朗。
不聽覺得阿璃看自己的眼神不同了,他這才反應過來,她又願意主動抱他了。
那他是不是可以咬她一口了。
可他還是忘不了那次阿璃打他一巴掌的事。
不敢放肆。
做人真不開心。
阿璃鬆開了手,先出去要緊,「你怎麼進來的,知道出口嗎?」
不聽說道,「不知道。」
「……那你還進來?進來給我加油鼓掌啊?」
你看這個人,又不講道理!不聽乾脆拍拍手掌,氣道,「是。」
「……」阿璃立刻被逗笑,「好了,我們一起找出口吧,以後有危險別跟進來,與其一起被困,不如在外面想想怎麼救我。」
「哦。」不聽說道,「我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