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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35:05 作者: 一枚銅錢
從踏出滄瀾閣的大門開始,腳下的每一步路,她都走得很認真,也很珍惜。
她已十八年沒有離開過滄瀾閣了。
這十八年來, 她儘自己所能,抽取記憶編織成鏡, 每次去見不聽便給他看,給他講,這是哪裡, 這是什麼,他們是誰, 這是做什麼用的。
她既是在教他認識她的故土,也是在讓自己重新看一遍。
她害怕自己離開九州太久, 就什麼都忘記了。
秦愫白見不聽一直跟著自己的腳步,回頭微微笑看他, 「喜歡外面嗎?」
不聽擰著眉頭, 「不喜歡,刺眼。」
秦愫白笑笑, 伸手給他擋了刺眼日光,說道,「以後你會喜歡的。」
不聽覺得不會,這明晃晃又空曠的地方讓人充滿了不安全的感覺。
他還是喜歡陰冷黑暗的地方。
「不聽。」
厲不鳴已經趕來, 追上還沒有走遠的母子二人。
不聽本就陰鬱的臉上更抹了一層冷色,他厭惡地回頭盯著那個人,將母親護在了身後。
厲不鳴沒有帶護衛,孤身前來。
他看著不聽臉上的戒備,又看看秦愫白,說道,「姨娘。」
秦愫白輕嘆,「別叫我姨娘。」
厲不鳴默了默,「抱歉。」
不聽冷聲,「滾。」
厲不鳴看他,說道,「弟弟……」
「滾!」不聽立刻暴躁起來。
厲不鳴說道,「我深知無法對你做出什麼補償,你若恨他們,我可以替我父母去死。」
不聽皺眉,「我憎惡他們,跟你去死,有什麼關係?」
厲不鳴微頓,「我是他們的孩子。」
不聽不耐煩道,「所以有什麼關係?」
這人是傻子不成?
就跟阿璃一樣,是個蠢蛋。
厲不鳴已不知該怎麼答了。
秦愫白笑了笑,「不鳴,你是個好孩子,我不怪你。而且,盈盈是我殺的。」
厲不鳴怔神,眼底是說不出的傷楚,「其實真說起來,是我殺了盈盈。」
兩人都知盈盈成了這場戰爭的犧牲品。
殺盈盈的到底是誰,已經無法追究了。
秦愫白說道,「你回去吧,我們跟滄瀾閣,再沒有任何關係,請你們不要再來打擾我們。」
厲不鳴微微頷首,「是,我一日未死,滄瀾閣就一日不會傷你們,若我違背誓言,雷劫蓋頂。」
他又取了一瓶藥水給秦愫白,「這是我找我父親拿的斷鐵泉水,他已藏了十八年,該交給你們了。」
不聽倒沒覺得腕上這玄鐵有什麼不方便,少了那長長一截鐵鏈,這比起之前來,已輕便許多了。
他說道,「我不要。」
秦愫白卻接了過來,捉了他的手說道,「乖。」
隨即拔了瓶塞,往玄鐵上倒。
那堅硬無比的玄鐵在遇水之後,似乎瞬間變成了一截爛木,秦愫白只是一擰,玄鐵立刻斷成一地碎鐵。
不聽只覺手腳更輕了,恐怕風都能將他刮起來。
厲不鳴說道,「不聽,雖然我未盡過身為兄長的職責,但日後如果我能幫上什麼忙,你就回來找我,可好?」
不聽懶得聽,「你好囉嗦。」
秦愫白也對他說道,「你走吧。」
厲不鳴默然片刻,向她深深作揖,道了聲「珍重」,這才離開。
不聽說道,「走吧,娘。」
「等等。」秦愫白溫和笑道,「我們等一個人。」
不聽問道,「阿璃嗎?」
「嗯。」
不聽不走了,「哦。」
厲不鳴折回時,正好碰見阿璃和孟平生出來。
孟平生已經遣散了眾弟子,自己帶著阿璃去找剩餘的息壤。
阿璃看見他便蹦了過去,說道,「我們要走了,厲少閣主。」
「保重。」厲不鳴說道,「我去見了不聽,他討厭我。」
阿璃笑道,「討厭你不是很正常嗎?就怕他不討厭你,還對你笑嘻嘻。」
那可就是口蜜腹劍,嚇死個人。
這種安慰人的方式頓時逗笑了厲不鳴,這一笑,他便劇烈咳嗽起來。
阿璃覺得他可能會咳出血來。
厲不鳴的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阿璃說道,「那我們先走了,你也快回去吧,剛才好像宋管家在找你。」
「好,保重。」
「你也是。」
孟平生見她道個別還沒完沒了了,板著臉道,「阿璃!」
「哦哦,來了來了。」阿璃小跑了過去,說道,「師叔你丟了一百座山的謝禮你知道嗎?」
孟平生只當她在瘋人瘋語,「走,就你話多。」
「嘻。」
厲不鳴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到滄瀾閣,忽然覺得家裡的氣氛太過沉重,明明日光一樣,可為什麼他會覺得外面的日光更加明媚?
宋管家已經等候多時,過來說道,「少主,阿璃姑娘交給我一件東西,讓我轉交給您。」
厲不鳴意外道,「什麼東西?」
宋管家將盒子遞給他。
厲不鳴打開盒子,裡頭只有一塊小指甲蓋大的……黑泥?
宋管家說道,「阿璃姑娘叮囑我,務必讓您儘快吞服。」
「不知她又在做什麼奇怪的事。」
「少主還是待大夫查明後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