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頁

    曲仲輕輕：「嗯」了聲，話鋒一轉問起了其他：「柳城那邊怎麼說。」

    提起柳城，張成俊只能嘆氣，他選擇留在蒼山村里，說是就留在那裡教書。

    「這樣挺好的，我安頓好爸媽也想回去。」曲仲也跟著點頭。

    「那倒是，咱們蒼山村多舒服。」張成俊看了看滿是霉味的屋子，再想到那無邊的蒼山，也不由得由衷同意。

    「那咱說好就回！」

    「好！」

    兩人約定完，張成俊忽地想起蒼山，他連忙靠近曲仲小聲地問道：「前幾年你怎麼不讓花子馱你進山了？」

    「花子！」

    曲仲的神情又是一愣，長嘆口氣後才接著說道：「它應該離開蒼山回自己的叢林去了。」

    「啊？」張成俊詫異，不過再想想確實沒在山裡再見過那幾抹白色的身影，也只能嘆氣著遺憾說道：「花子確實不應該在人類的地方生活。」

    兩人又聊了幾句，曲仲一改來時笑意盈盈的樣子，急匆匆趕著回家，這讓張成俊都開始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剛才的話說得太重。

    看著曲仲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就連一旁的張潔也有些疑惑：「曲仲這孩子，怎麼這幾年倒變得靦腆了好多。」

    「不知道！」

    張成俊也跟著搖頭，兩父子互相對看了眼，又頭疼地轉頭去看滿屋子的藤蔓。

    ***

    入目所及都是黑，漫天的黑色占據了張成俊夢裡所有的顏色。

    心口也跟著糾痛起來，張成俊努力想睜開眼睛，可越掙扎他就越能清晰感到身體的疼痛，好似有什麼東西從他身體裡抽出，他甚至能看到一絲絲黑線朝著虛空飄去。

    到底是什麼東西……

    「張成俊？」

    忽地，曲仲的臉竟然出現在黑暗中，他笑呵呵地朝張成俊揮著手，身上穿著的還是十多年前的那件白色體恤。

    「曲仲，你怎麼在我夢裡。」張成俊清晰知道這是自己的夢，於是一邊跟曲仲說著話，他一邊努力地想走近些。

    「我來看看你。」

    夢裡的曲仲還在笑，他朝著張成俊揮揮手：「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

    就算再怎麼努力，曲仲的樣子還是漸漸模糊，張成俊看到他說了句：「再見」後，身影化成了一縷青煙，和那些黑線纏繞在一起飄遠。

    「你……你……」

    掙扎著連喊了兩個你字，張成俊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能動了，抬起的手臂抖動了兩下，他撲通一聲從床上掉了下去。

    人終於驚醒……

    驚慌失措地拍打了幾下自己的胸口，張成俊出神地看了眼窗外依舊高高掛著的月亮。

    他覺得自己好似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心裡空落落的沒有依靠，曲仲為什麼要跟他說再見，那些黑色細線又是什麼東西。

    那黑色絲線好似是從手腕處飄出，難道……

    張成俊一驚，連忙展開手掌心中默念了幾遍呼喚芥子盒的口訣。

    可不論他怎麼念怎麼催動意念，手心裡還是一片靜悄悄，好似用了十來年的芥子盒只是一場夢一般。

    難道那些絲線就是芥子盒，張成俊擦了把額頭的冷汗，連忙掏出手機給曲仲打了個電話。

    電話一接通，沒想到對方的聲音也十分清醒，張成俊著急忙慌地把剛才夢裡發生的事這麼一說，對面突然安靜了下來。

    直到張成俊催促他趕快試試芥子盒，等了小會後，曲仲的聲音終於響起【我的芥子盒也沒了。】

    【難道是那個世外高人收回去了。】

    此時的張成俊已經徹底遺忘夢裡的曲仲和他說再見的事，一心只撲在芥子盒上。

    曲仲長長嘆了口氣，張成俊竟意外聽出了幾分解脫的感覺。

    【末世不是結束了嗎，那這個神物肯定就被收回去了。】

    張成俊垂著腦袋這麼一想…… 果真如此！

    政府宣告這場由環境污染引起的災難已經徹底結束，華國的生產生活秩序已經恢復得差不多，那這本就為了末世應運而生的芥子盒肯定也沒了作用。

    現在留在他們兩人手裡，說不定還會成為別人覬覦的東西。

    或許……收回了也是好事！

    自己這麼胡思亂想了一通，張成俊很快就把這事想成了好事，不僅輕易說服了自己，還反過來幫著說服曲仲。

    兩人長吁短嘆了一半天，直到天都大亮，這才結束了通話。

    ***

    兩人的諾言並沒有很快實現，張成俊半年後遇到了心儀的女孩，很快走進了婚姻殿堂。

    婚後為了柴米油鹽的事，每日都在忙碌中渡過，幾年前回村的強烈願望也好似漸漸跟著變淡。

    而曲仲則是找了份平凡的動作，張成俊不提，他也沒再提過回村的事。

    蒼山村裡的那十幾年好似成了被塵封的記憶，最終隨著時間的流逝比變成模糊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