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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4:45:26 作者: 魚慕魚
那場她自以為曠日持久,無疾而終的暗戀,原來,從不是什麼秘密——
靳翊什麼都知道的。
他早就知道了。
可他明明知道,還是狠心地不告而別,一走就是五年。
杳無音信的五年。
許遲抬頭,看著靳翊的眼睛,想在裡面找出問題的答案,但似乎,她看見了一汪弄得散不開的深情。
如果不是在這五年間,她其實接到過一通靳翊的電話,她差點就要信了,靳翊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她給他發過一萬多條信息,不知道她曾經哭著求他回來,求他看看自己。
在靳翊剛走的頭幾年,許遲會堅持每天把身邊所有開心的事情都跟對方分享,偶爾難過了,也會撒嬌求安慰,就好像靳翊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
靳翊的手機號碼一直是可以接通的,但大部分時候,電話都沒有人接,偶爾還會被掛掉;看著女兒難受,那會父母都安慰她,靳翊在國外,有時差,又要念書,肯定很不方便。
所以,她才會給靳翊發了上萬條消息。
直到有一天,她終於等到了靳翊的回電。
電話里,靳翊的聲音還是一如往常的冰冷,讓她好好學習,以後不要聯繫了。
她等了那麼久,只等到了這樣一句話。
回想起靳翊那張冷冰冰的臉,以前她總是天真地以為,那只是對方的性格,靳翊對所有人都一樣;但在那通電話後,她開始害怕了,怕靳翊真的會討厭自己。
於是,之前喋喋不休的消息被她一條條刪掉,精簡成每天的一句簡短問候。
直到去年家裡出事。
其實在飛機失事前,因為父親年事已高,精力有限,發展的眼光也早已大不如前,許家的服裝公司已經出現了一些現金流上的問題,所以當時許父許母輾轉好幾個地方,從新加坡飛到北京,也是為了談一些投資。
只是如果沒有那場意外,作為被全家傾心呵護的小公主,許遲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些。
不過也許是出於對女兒的保護,許遲本人跟公司的一切經營都沒有關係,只要她不繼承父母的遺產,也就不需要背負公司的債務;父母早年就給女兒留好了退路,其實那會如果狠心抽身離開,她還是可以正常出國留學,甚至保持著相對不錯的生活。
可如果放棄繼承,那也就意味著,許家的別墅將被依法拍賣,不再屬於她了。
在作出最艱難的那個決定前,她也給靳翊發了最後的一條消息——
哥,我真的很想你。
在最後一條消息石沉大海後,許遲徹底斷了所有念想。
在變賣包括公司,父母和自己名下的所有資產後,她總算保住了這套別墅;現在只差和Moller之間最後的一筆債務糾紛,解決完之後,她就可以出國留學了。
她實在不明白,靳翊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回來。
現在,就算她狠下心來,決定賣掉最後這套別墅,來跟靳翊劃清關係,為什麼也不可以?
如果靳翊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就好了……
許遲想著。
時光沒有抹平思念,反倒在他們之間留下了一道無法彌合的傷口。
她承認自己還是忘不掉靳翊的。
可是忘不掉自己人生中第一個真心喜歡過的人,又有什麼錯呢?
她也忘不掉靳翊曾經消失的那五年,自己都經歷過什麼。
如果沒有那通電話,她也許可以偏偏自己,靳翊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但那通電話是真實存在的。
所以她無法原諒。
她聽見一道震耳欲聾的沉默,正在她和靳翊之間,拔地而起。
靳翊好像很寶貝那張粉色桃心形的信紙,趁著對方小心翼翼折好信紙,收回懷裡的空擋,許遲看到剛才被她推開的大門還沒有來得及上鎖。
在靳翊發現之前,她一個箭步上前,終於成功奪門而去。
她也知道逃避是可恥的,並不能解決什麼,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現在還能做些什麼。
顧不得身後靳翊的呼喊,她一路朝院門的方向跑去;但就在她三步一回頭看著靳翊有沒有追上來時,卻一個不留神,撞到了另一個人懷裡。
「哎喲——要死嘞——」面前的中年女人誇張地抱怨著,在看清許遲的臉後,埋怨的聲音又瞬間切換成了震驚,「……小遲?你怎麼回來了呀?」
許遲定睛一瞧,看出來人是附近社區的阿姨;阿姨在這一片的街道里工作快二十年,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老人了。
「回來拿東西啊?」看著許遲單肩挎著的那隻鼓鼓囊囊的背包,阿姨好心問道。
「噢喲,我不是發消息通知你了嘛,要你最近不要回來了呀!」見許遲不答話,她又忍不住念叨著:「個麼現在好了——」
「出不去了吧!」
消息?
什麼消息?
許遲昨天在屋裡忙忙叨叨一整天,天還沒黑就累得睡著了,醒來後她還沒出門,就碰到了靳翊,被拉去民政局,暈暈乎乎到現在,哪有機會看手機?
她一臉疑惑地掏出手機,還真的有居委會的未接來電和消息——
小區從今天起實行封控,直到封控解除前,任何都不可以再出去。
也就是說,要不是他們今天早上五點過就出門了,大概也就出不去了;但也正是因為他們出門、回家都很早,所以直到翻看手機前,許遲都還一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