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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14:45:26 作者: 魚慕魚
昨晚聲控燈壞掉的時候,唐宋就曾經提醒過,樓梯口的地上有個小坑,所以要小心些;上午許遲在甲方公司等消息,閒著無聊也找之前的中介小哥問過,說是樓上搬家時鋼琴砸的坑,已經很久了。
中介只負責房間內部的問題,樓道的事情歸物業管,偏偏這個老小區沒有成熟的物業,於是這個坑便成了三不管地帶,許遲也只好作罷。
眼下,看著屋裡茶几上的兩隻保溫桶,再看看頭頂已經被修好的樓道燈,和不遠處樓梯口剛補好,還沒有干透的水泥地——
許遲知道,自己不能只是委婉地躲著了。
既然還沒有做好迎接下一段感情的準備,她就不能默默接受另一個人過分的照顧和善意。
基本沒有任何猶豫,她立即轉身進屋,洗乾淨了昨晚的那隻保溫桶後,又在桌上的便利貼上寫下了一行字貼上,然後連同今晚的那隻保溫桶一道,原封不動地拿上了樓。
那張便利貼上只有七個字——
謝謝,不過,很抱歉。
落款:許遲。
將紙條和保溫桶都留在了唐宋的門口後,許遲也沒有再打擾,很快轉身下樓。
而此時,樓下她之前遇到靳翊的那顆大樹後面,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站在樹幹的陰影里,搓了搓手上的泥灰。
靳翊是有潔癖的,一點點灰塵都會讓他覺得十分難受,不由得鄒緊了眉頭。
一旁的保鏢見狀,立刻遞上了一瓶礦泉水,順便討好道:「這種小事,以後靳總吩咐一聲,交給我們就行,不用自己髒了手。」
靳翊聞言沒有出聲,只是默默地洗著手,眼睛自始至終盯著三樓的方向。
五年的時間,他知道自己已經錯過了太多,現在雖然許遲不想見到他,但如果可以的話,他還希望能夠親力親為地為對方做點什麼。
見靳翊默默洗完了手,剛才的保鏢立刻遞上了紙巾,趁機提醒道:「靳總,既然都已經弄好了——」
「那現在……」他剛才拍馬屁不成,再次張嘴時聲音已經謹慎了很多,「之前陳秘書提醒過,明天一早,公司還有個……」
看著靳翊那張冰冷緊繃的側臉,他其實已經不想說話了,奈何陳秘書走前再三叮囑過,明天一早,公司會召開一場大型的例會。
會上,各部門主管將依次匯報公司上一季度的經營狀況,這是靳翊第一次參加Moller的例會,所以他們務必要在十二點前把人安全送回家休息。
「等——」
這次靳翊總算給出了一點回應,保鏢看見他擺了擺手,已經在心裡捏了把冷汗。
但靳翊話音未落,三樓許遲房間的燈突然暗了下來,看樣子應該是上床睡下了。
他又頓了幾秒,才終於垂眸移開了眼神,低聲道:「走。」
那天之後,許遲沒有再見過靳翊,日子也開始順利得不可思議。
唐宋是個邊界感很強的人,應該是看懂了許遲在便利貼上那七個字的意思,他沒有再找過許遲;而寧曼可也好像是跟他說好了似的,之後雖然也經常跟許遲聯繫,但兩人沒有再約著出過門,自然也避開了去辣月初八吃飯這件會讓大家都尷尬的事情。
在跟蔣峰了解過那家外貿公司的具體情況後,許遲仔細查看過對方的企業備案等公開文件,確定了這只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小型外貿公司。
別說跟Moller那樣的跨國巨頭比,這家小公司的規模甚至都趕不上孟嘉浩老爸家外貿公司的一個小部門;許遲猜,也許是對方的規模太小了,所以並不適用她之前粗略了解的那些規律。
她跟這家小公司的合作也很順利,對方在收到第一批成衣後銷量似乎不錯,之後又陸陸續續找她進過幾次貨,雖然都不算特別大量,但按這個速度,的確可以在半年內清空她的倉庫。
天氣越來越熱,挑了個艷陽高照的周末午後,她把冬天都厚衣服都拿出來洗了一遍,在太陽下晾乾,然後收進箱子裡,把衣櫃的空間騰出來,掛好了夏天的小裙子。
忙活了一整天后,她疲憊又滿足地倒在自己的小床上,在窗邊的夕陽里,看見已經開始有幾片爬山虎的嫩葉,爬上了她的窗台。
今年這個遲到的夏天,好像終於就要來了。
許遲想著。
難怪身邊的一切都慢慢好了起來。
她記得之前母親跟自己講過,在她來到這個世界上的那一年,夏天也是遲到了的。
許遲是許家的老來得女,當年許父許母下海經商,白手起家,拉起了家裡的服裝公司,也耽誤了最好的生育年齡。
後來公司規模不斷壯大,漸漸步入正軌,跟靳翊那個在國外叱吒華爾街的豪門爺爺可能比不了,但家裡別墅、豪車、保姆,什麼都不缺,基本也算是財富自由了,卻唯獨缺一個孩子。
那時許母因為年齡和身體的原因,精力已經大不如前,就索性離開了公司,留許父獨自負責經營和管理。
忙碌了大半輩子的許母終於成為了人人艷羨的闊太太,也終於抽出了時間調理身體,準備好了要迎接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只可惜她年逾四十的身體被診斷為不再適合受孕,即便輾轉國內外各個大醫院,甚至不惜動用科技手段,植入的胚胎也無法在她的身體內孕育超過三個月。
那時許父也不忍心看著太太受罪,夫妻倆已經商量著放棄了,這才動了收養靳翊的心思;畢竟那會靳翊就寄養在許家了,是個聰明懂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