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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7:22 作者: 小時你個渣渣
    明明已經忘了他長什麼模樣的,連他的聲音也都不記得了,但是再見到的那一刻,卻偏偏能一眼就認了出來。

    黎逢年。

    靠著牆,平復了許久之後,等銀杏再回後院時,後院裡已經空無一人。

    傍晚的寺院已經漸漸變得清淨,他有些慶幸這會兒沒什麼人,不然從樹里突然掉出個人,想來方丈估計會先滅了他這個妖物。

    晚上,傅杳再來時,就見銀杏樹下坐著個少年。少年唇紅齒白,模樣很是養眼。

    「你們來了。」銀杏朝著她們笑,三娘這才知道少年的身份。

    「你,出來了?」三娘道。

    「嗯。」銀杏沒有多做解釋,抓起道集,接著昨天的內容繼續。

    三娘還有些奇怪,不過傅杳沒說話,她也就只好沉默著。

    讀書的聲音一直持續到丑時結束,合上書,銀杏才看著傅杳道:「從明天開始,我可能無法讀書給你聽了。」

    「好。」傅杳回得很乾脆,「三娘,我們回道觀。」

    眼見著她們離去,銀杏在後面問道:「你們都不好奇發生了什麼嗎?」

    傅杳停下,「你不是不想說?」

    「我……」銀杏一時啞然,但很快他又笑了下,從樹周圍的石頭上跳了下來,「但就算我不想說,也沒能瞞過你不是麼。」

    話一旦開了個頭,後面就很好說出來了。

    「我今天見到他了,特別特別的突然,就那樣猝不及防,我半點準備都沒,所以很沒用的跑了。他還是叫以前的名字,就連樣子都和以前一樣好看。他看得到我,以為我是活人,還問我是誰。我現在情緒非常的平靜,夙願已了,我大概很快就要消失了吧,所以才告訴你說明天讀不了書的。」

    「你真的夙願了了?」傅杳卻道。

    這個問題,銀杏一時沒法接。

    但是等他回過神時,傅杳她們已經走了。

    存著都要離開了,那就再好好看看這個世界的心思,銀杏離開大慈恩寺逛了起來。

    結果剛出寺院大門,就見門口處,黎逢年正站門口處的燈籠攤邊,暖橘色的燈光照在他臉上,他那清冷的面孔都變得柔和了不少。

    可能是察覺到了有人在看他,黎逢年側首朝著銀杏看來,兩人四目相對,他認出了銀杏,對著他微微頷首,又繼續看起燈籠來。

    銀杏突然想到了方才傅杳的問話,他真的夙願已了嗎?

    腳不自覺地朝著黎逢年走去,銀杏選了一隻兔子燈給他:「選這個,這個好看。」

    面對陌生少年的好意,黎逢年道了聲謝,就選了這個。等付錢後,他才問銀杏:「你認識我?」

    「大概認識吧。」銀杏道。

    「大概?」這個回答讓黎逢年有些意外,不過他不是喜歡糾結的人,買到了要買的東西,他向銀杏告辭道:「在下還有事,就先走一步。」

    「哦,好。」有些沒習慣他的冷淡,銀杏升起一絲莫名的滋味。

    眼見著他頭也不回地匯入了人流中,最後不見身影,銀杏站在哪裡,心空落落地透著風。

    沒了繼續去逛的興致,銀杏重新回到了樹里。

    「要不要喝酒?」傅杳不知何時去而復返,手裡還拎著一個酒罈。

    突然見到她,原因蜷縮成一團的銀杏眼睛頓時就亮了。他笑眯眯接過酒,心尖微熱,「謝謝。」

    「是最便宜的米酒,反正將就喝。」

    銀杏小小抿了一口,贊道:「好喝!」接著,他又看向傅杳道,「你是好人。」

    「哈,我是好人?」傅杳笑了,「死在我手裡的那些人和鬼表示不想贊同你這句話。」

    「可是你對我很好。」末了,他又補了一句,「我能感覺的到。」

    「不要說得那麼肉麻。」傅杳嫌棄道,「是因為你對我還有點用,能讀書給我聽。不然就你還想喝我買的酒,最多讓你舔舔壺蓋。」

    「噗嗤」,銀杏忍不住笑了起來,他靠在樹幹上,看著頭頂的星空,道:「突然間心情變好了很多,所以說難過的時候,還是得要和人聊天啊。其實,我原本以為他會記起我。哪怕不知道我是誰,也能有這個人是不是上輩子見過的感覺。但是好遺憾,他對我沒有感覺。甚至,還可能有了心上人。」

    那盞兔子燈,絕對不會是他給自己買的。

    「這些我都可以理解,畢竟我是來晚了,我也不可能要他一直在等我。他現在是人,而我只是個妖物。人鬼殊途,這些我都知道的,我……」銀杏突然說不下去了,諒解能騙得過嘴,可難受瞞不過心,「如果當初他和我一起死了就好了。」

    「但是他沒死成。」傅杳道。

    「是啊。喝假藥又怎麼死的成。」銀杏道。見傅杳側過臉看他,他忙解釋道:「不是他作假,是別人故意換了他的藥。」

    「別人是誰?」

    銀杏吸了吸鼻子,又喝了口酒,道:「我當初大概真的很讓人討厭。哦,我應該沒告訴過你,我爹以前是個大官,我身為他的獨子,走到哪都被人逢迎著。即便是在最清貴的書院,也仍舊無數人鞍前馬後,把我照顧的無微不至。只要是我不喜歡誰,那麼就一堆人會跟著針對那個人。

    「當時的逢年,他叫黎逢年,」他解釋了一句,「逢年家境貧寒,為人寡言正派,加上書讀得很好,很受山長喜愛。我那個時候也是,大概腦子是被驢踢了,總覺得被他搶了風頭,就很不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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