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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5:20 作者: 雪靈之
    梅施深吸了一口氣,冰涼的空氣一下子沖入胸膛,非常暢快。這一把鹽撒得好,熬過來,她竟然不疼了!

    路其實就這麼一條,她只有咬牙走下去就是了。她要驕傲地從阮廷堅和賀慧怡面前走過,她的確輸得精光,所以更加不能在他們面前踉踉蹌蹌!這結局她早就料到,只是中間的甜蜜有點兒意外,那僅只是意外而已,和他分道揚鑣才是註定的結果。

    另一個意外……梅施飛快地皺眉,又飛快的展開,關於阮廷堅的傷口已經潰爛得可以徹底剜掉,孩子這個似乎還不行。她整理好圍巾,圍巾上的涼氣蜇了她一下,慢慢又被她的體溫驅散。梅施笑笑,她從來不是個沉迷過往的人,要斷就斷乾淨,她不會像賀慧怡,偷偷生個孩子自己帶。要麼就和孩子的爸爸在一起,要麼就乾脆別生,看著孩子而遺忘孩子的父親,這麼高難的事情她肯定做不到。

    回家的時候已經黃昏,廳里沒有開燈,僅餘的夕陽讓整間房子顯得十分惆悵。梅施看見媽媽還坐在沙發里,呆呆地看著電話。她走過去,拉起媽媽的手,剛從外邊回來,冰涼的溫度讓趙舒元輕微地顫了顫。「媽,吃點兒東西吧。爸的事,只能聽天由命,你這樣發惱是沒用的。」

    趙舒元抬起頭,或許是女兒說話的口氣太過鎮定,讓她有一絲驚訝。當她看見女兒嚴重堅決又冷靜的神色,心裡驟然摯痛,這孩子遭遇到她人生中最大的痛苦,可現在當母親的疲憊得無暇顧及到她。對施施來說,她失去的只是愛情,可她——失去了家業,生活和丈夫。趙舒元反握住女兒的手,此刻的心情竟然是感激,至少在這麼痛苦時候,女兒沒有哭鬧,沒有增加她的負擔,反而來安慰她。

    梅施把媽媽攙到飯廳,畢阿姨早盡心盡力地擺上一桌清淡的菜色。「媽,你先吃,我打個電話給小逸,再晚他就該上飛機了。」梅施找了個藉口返回客廳,她一口飯也吃不下,光是看見都覺得難受。

    電話打到梅逸的住處,是伏瑤接的,她說梅逸已經登機了,給家裡打電話總是打不通。

    梅施嗯了一聲,大概是媽媽四處帶電話的時候吧,「小逸大概什麼時候到?」

    伏瑤說了時間,靜默了一秒,她擔心地問:「施施姐,你……沒事吧?」梅施的平靜在這個時候顯得極為反常。

    「我很好。」梅施簡短地說。「掛了吧,還有事。」她現在非常不願意談起自己。

    她叫來司機,安排好明天接梅逸的事,囑咐他給梅逸的車子加油,並檢查一下啊有沒有問題。再吩咐保姆仔細打掃梅逸的房間,準備梅逸喜歡吃的菜。

    趙舒元勉強吃了幾口,回客廳的時候正聽見梅施張羅,她走過去拉住女兒的胳膊,「施施……」這時候,她倒寧願嚎啕大哭,看見女兒這樣,她心裡有說不出的難受。

    梅施的電話響起,她看了一眼才接起來,是簡思打來的。因為梅施說去給奚曉買內衣,然後就杳無音信,她擔心了。

    「我沒事,曉曉好嗎?」梅施笑了笑,也許是心不自覺地軟下來,突然覺得極端疲憊,站都站不住了似的。簡思把手機放在奚曉嘴邊,梅施聽見她稚嫩的咿呀聲,「明天早上我還有點兒時間,去看曉曉吧。」她乍然非常想那個已經會笑的小嬰兒。

    掛斷電話,梅施抱歉地看著媽媽,「明天……」

    趙舒元連忙點頭,「去吧,讓老張送你去,你別開車了。」從梅施的眼睛,她已經看見了疲憊的極限,從小到大,這個孩子沒有這麼倔強過。「施施,今天下午……發生了什麼事嗎?」女兒是從外出回來開始表現出這種狀態的,趙舒元猜測,她可能去見了阮廷堅。

    「沒有。」梅施強撐著笑了笑,「只是想開了。」

    趙舒元眉頭緊皺地點了點頭,沒有再追問下去,現在梅家每個人背負的痛苦都太重了,經不起細問。

    梅施在空調前吹散了身上的冷氣才去嬰兒床邊抱起奚曉,她也說不清為什麼在這個時候特別想看可愛的嬰孩。奚曉在她的臂彎里呀呀地笑,梅施用手指輕戳了戳她的嫩臉,這麼喜歡奚曉……除了她可愛,還因為她只有母親在身邊吧。即使經濟條件這樣好,奚曉還是讓人在這一點上心生憐憫。梅施親了親奚曉的臉蛋,陶醉地聞她身上的奶香,作為母親,她不能自己的孩子被人憐憫!

    她把奚曉放回嬰兒床,注視了很久,她是無法給孩子提供這麼好的生活條件了。國元衰落後,整個梅家會過什麼樣的日子是她目前還不敢想的,如果非常艱苦,難道她要自己的孩子接受阮廷堅給的撫養費嗎?

    她又抱起奚曉重重地親,如果她的孩子能生下來,一定也這麼可愛,可是……她不能要。為了孩子好,她也不能要!

    「施施,出了什麼事嗎?」簡思皺眉看著她,若有所思。

    「沒。」梅施努力地笑了笑,「只是家裡有點兒事,最近不能總來看曉曉了,特別捨不得。」

    「哦。」簡思點點頭,顯出釋慮的表情。

    「我走了。」梅施咬了下嘴唇,又看了看奚曉,輕輕把她放回嬰兒床。

    經過了這次的教訓,她太知道貪心的惡果,對孩子的不舍也是貪心,她醒悟了。

    梅施很不舒服地醒來,覺得頭痛欲裂,嗓子火燒火燎。擰開了檯燈,掙扎著把加濕器開成大擋。門外的走廊上傳來輕微的響聲,是保姆在拖地板,梅施瞥了眼時鐘,已經是早上六點多了,窗外還是一片黑沉。擔心下雪會影響梅逸的飛機降落,她走到窗邊撩起窗紗,玻璃上蒙著厚重的霧氣,用手擦的時候冰涼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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