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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4:28 作者: 非黑非白
    百姓們紛紛應和,又說道:「當今皇上真是個好皇上,才登基不到三年時間,連連減了三次賦稅。這可是以前從沒有過的事情呀!」

    「對對對!皇上是個明君!」百姓們交口稱讚。

    我站人群外圍,怔怔聽著。

    皇上?對,他們在討論的皇上不是父皇,父皇早已經去世。離國的皇帝現在是白傾,離國的歷史,隨著新皇的登基,早翻開了新的篇章,由白傾來書寫。

    五哥……

    我恍恍惚惚記憶過往,仿佛那是很遙遠的回憶,他現在當皇帝當得怎麼樣了?比當白相與的哥哥好嗎?

    拓城距離雲錦城兩千里之遙,即使他知道我如今居住在這裡,他也不會如我在寶鳴山上練武時那樣來看望我了。而我這輩子大概也不會回去雲錦城了。

    小時候出宮習武,父皇賜予我可自如出入皇宮的令牌,我一直妥善保存,就算我再也用不著那塊令牌。

    我不是公主,從來不是,這塊令牌卻是我對父皇最後的念想。

    一切全已回不去。

    即使我此刻如此想念一個活生生的人,我也不能回去看望他了。

    「唉!前面這位姑娘麻煩讓一讓!」

    前面一個粗壯的漢子正推著一輛載滿麻袋的平板車,滿頭大汗,平板車咕嚕咕嚕響動,朝我這邊行來。

    我退到路旁,悵然若失的走回山莊。

    回去山莊,山莊裡來了一位意外來客,白相與和仲謀心陪坐著。

    來客是獨一劍。

    我呆呆叫:「獨師叔……」

    「嗯。」獨一劍看我一眼,淡淡回我,整個人看起來疲倦極般,眼神空空洞洞,無喜無悲,仿佛世上的一切的事物都已不能讓他動心。

    我看見獨一劍頭髮已全變灰白,精神黯然消沉,他竟老得這麼快。不禁悲從中來,險些忍不住掉下眼淚,忙坐椅子上,低下頭。

    我和獨一劍之間最大的聯繫,就是師父了。

    師父故世,我還有白相與,可獨師叔精神世界似已全然倒塌,臉容灰暗消沉,似再找不到任何寄託。

    大家見了面,怎能不記起師父?又哪裡還說得出什麼話來。四人默默無言以對。

    坐我旁邊的仲謀心微微嘆息,問:「師父,你可還有什麼事情去做?不如便在拓城住下如何?」

    獨一劍平淡說:「為師自有去處。」

    仲謀心問:「師父要去哪裡?能否告知我們?」

    獨一劍淡淡說:「你不必問,為師想見你們的時候,自然會來找你們。」

    仲謀心說:「是。」

    獨一劍忽然對白相與說:「你和白冷儘早擇日成婚吧,這是師弟最後一點牽掛了。」

    白相與看向我,我猶自沉浸悲傷中,低著頭,對獨一劍的話做不出任何反應。

    白相與便平靜地回答:「是。」

    獨一劍一笑,笑容中說不出的蒼涼、寂寥。

    獨一劍站起身便向外走,「為師走了。」

    我們送獨一劍出城,一直送到城外的浩然亭。

    獨一劍回身說:「就送到這裡吧,以後你們也多保重。」

    我們目送獨一劍背影消失不見。

    這是我這輩子最後一次見到獨一劍。這個曾經名震武林的第一高手,從此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下落不明。

    我想,下落不明總比眼睜睜看著重要的人躺進墳墓里的好。

    娘、奶娘、父皇、師父……

    這輩子我決不再參加任何人的葬禮了,我情願他們下落不明、無處可尋。

    林越……

    這個刻意被我掩藏在心底深處的名字突然不受控制的跳躍出來。

    林越,我相信你一定會好好活下去。我白冷對你這麼絕情,眼睜睜看著你承擔所有的過錯,傷痕累累的下山,始終沒說過一句挽留的話。你絕沒見過比我更狠心腸的女人,你應該覺悟到你以前有多傻了。

    我永遠忘不掉當日他下山時,那孤決悲涼的身影。也許他永遠不想再見到我們了吧。

    「冷冷。」

    白相與叫我。

    我偏頭看他,笑了笑,跟他一起回城。

    夜幕降臨。

    晚飯過後,仲謀心邀我和白相與去妙音閣欣賞樂曲,說最近一幫樂師新譜寫了一首樂曲,極其奇妙有趣。

    我便推說不知為何今晚時辰還那麼早就困了,不如你兩個去吧。說罷,我就回房了。

    小明子和小夢跟我身後,至閣樓下,我轉身對他二人說:「你們去酒窖看看有什麼好酒,搬幾罈子來。」

    「啊?」小明子和小夢呆了呆,眨眨眼睛,「小姐,你想喝酒?」

    我揮揮手說:「快去,我在樓上等你們,注意,別讓人發現。」

    「哦。」

    小明子、小夢去了。

    我回樓上房中等候酒來,等不多時,小夢和小明子在門外叫嚷:「小姐!快開門!」

    我去打開門,只見小明子和小夢左右手上分別提了四壺酒,酒香四溢。

    我皺皺眉頭:「不是叫你們搬一整罈子來嗎?」

    小夢瞪大眼睛,驚問:「小姐,這八壺還不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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