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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4:28 作者: 非黑非白
上鹿盟山的路也不再暢通無阻,隨處可見緊握刀劍的天門弟子正在到處巡查,皆胳膊上繫著條白布, 面容冷肅,兩唇緊抿,目中充滿悲憤、仇恨。一聽見哪裡什麼風吹草動,立即劍出鞘飛速過去查看情況。
如此嚴厲謹慎的巡查,現在的鹿盟山恐怕是一隻蒼蠅都逃不下山。
我曾經跟隨師父出席過幾次隆重的天門聚會,所有天門弟子大概都知道我,我還是比較輕易地上了山。踏進天門恢宏的山門,目光接觸到前面的兩個人,我立即奔跑過去,並激動叫道:「師父!」
師父和獨一劍終於從海上歸來了。
兩個人亦是神情凝重,看見是我來了也沒什麼反應。
「師父,獨師叔。」
我行禮。
師父點點頭,聲音里聽不出什麼情緒地說:「小冷。」
「師父……」我欲言又止。
師父已轉過身,往一個地方走去。
我默默跟後面。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內心的惶恐不安越加擴大,仍極力地保持面上鎮靜。忽然師父腳步頓住了,我的呼吸也靜止了一下。師父帶我進了間屋子。我眼角餘光已發現屋子內站了很多個人,但他們的呼吸聲也好像靜止了。我慢慢抬起頭,映入眼帘的是兩口棺材,非常大的、觸目驚心的棺材。
我怔忡地看著那棺材,垂立身側的兩隻手,指尖已控制不住地微微發抖。
棺材蓋還沒有合上,我眨眨眼睛,一步一步走過來。左邊棺材裡的天門現任掌門,我親眼證實他是被人害死的,因為他身上致命的部位,被人分別捅了四劍。四個深黑的血窟窿,將他身上的血都流盡了,天門掌門的的臉白得駭人。我艱難地轉頭看向右邊的棺木里。只望了裡面一眼,我的胃部瞬間一陣痙攣,幾欲嘔吐出來。德納師祖,那個慈眉善目、對蕭冷恩重如山的老人,他的身上也被捅了四個血窟窿,可他不是血盡而亡的,他的頭已經不在他的脖子上。這個一生德高望重的老人,最後竟落得一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我肩膀禁不住抖動起來,眼眶漸漸濕潤,死死閉緊嘴不發出一點聲音,就像被人狠狠抽打了一鞭子,腳步虛浮地往後退,一直退,屋子裡的天門眾弟子,他們拳頭也一直緊握著,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可每個人目中的憤恨已達到了極致。
我退到了門口處,臉上的血色也褪得乾乾淨淨。門檻擋住了我後退的腳步,我的身體搖搖欲墜,幾乎站立不住。
忽有個人出現在我身後,扶住了我的肩膀,柔聲說說:「白冷,看路。」
這聲音很陌生,但又有點似曾相識。
我茫然回頭看。
是個青年人,樣貌熟悉又陌生。
我想了想,很快想起了他是誰。
這個年青人叫齊思。
武聖府的齊思,他的身後還跟著三個人。我也認出來了,是齊芳,王憐,還有宋明遠。
我精神更恍惚了,這四個人,是我在江湖上結識的朋友。從一起經歷過蒙語晨的那件事情後,我們已有多久沒見過面了?
有三年時間了麼?這三年時間對一個人的改變大不大?我變了嗎?
而我看到的這四位朋友,他們都已經改變了。
是什麼能讓一個人迅速地成長,變得成熟穩重?
只有仇恨。
他們眼睛裡有掩藏不住的仇恨和憤怒,但他們已都可以沉得住氣,他們也還很年輕,可身上那種意氣用事的氣勢卻已沉澱下來。
他們和林越有著血海深仇。
我不敢對上他們四人的眼神。他們希望我和他們一樣同仇敵愾,如那年他們毫不猶豫地選擇信任我,幫助我,共同對付蒙語晨。
我忽然發現齊思的衣著與從前大不相同,他的變化最多,整個人很是沉穩內斂,他眼睛裡沒有仇恨,而是很堅毅鎮定。
一個黃袍、繡口繡紅色花紋的武聖府子弟到齊思跟前叩手,恭聲說道:「府主,武聖府所有弟子已全部集合山下。」
「嗯。」齊思沉著的說。
原來百為止被林越殺死後,齊思是武聖府新的府主。
我臉色發白,低著頭默不作聲地走出去。我站廊道下,陸陸續續有各路武林高手來到天門,手持各種利器走進屋子內。
屋子裡響起聲音,清清楚楚地傳出來。
「那個魔頭呢?」
「天門後山上,這次他絕逃不了,所有的路都被我們堵死了。所有在外的天門弟子,我們都已經召回,我天門上下數千人,這次跟那個魔頭不死不休。齊府主,這次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希望同心協力,誓將那魔頭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這三年裡我們無時無刻不準備著復仇!」這是齊芳的聲音,她再怎麼變化,仍是個嫉惡如仇的女俠,何況這仇和她切身相關,她的語氣忽然帶了某種埋怨之意:「如果天門早日同我們武聖府合作,那魔頭早入了十八層地獄,何至於……」
「齊芳,閉上嘴。」齊思打斷他妹妹的話,「各位天門師父,事不宜遲,未免夜長夢多,咱們商量一下對策吧。」
「嗯。」
齊芳又忍不住插嘴進去,大聲說:「這有什麼好商量的!我們加起來差不多兩千個人,那魔頭縱有千手,咱們一起上陣,難道還怕不能將他剁成肉泥?還在這裡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