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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4:28 作者: 非黑非白
我無言以對。
吳淨激動的動作忽然停止,表情十分沮喪,幽幽說:「他沒良心,不成親就不成親,我都能答應他。那不成親,我們直接洞房花燭算了,他……唔!」
我捂住了她的嘴,她再這麼光明正大地吐出這種驚人之語,我恐怕招架不住了。
第104章 你若成皇
吳淨鑽進被窩裡, 哼哼唧唧地幽怨不絕。
我笑著推推她, 吳淨便朝床裡邊挪了挪給我留空位置。
我也躺床上, 說:「我很想和你睡啊,吳淨, 冬天這麼冷, 我們睡一床多舒服。虧你還說自己重友輕色, 先跑他那裡才跑我這裡。」
我放下兩邊的床帳,也躺進了被窩裡。床外角落一根蠟燭未熄滅, 隔著簾帳, 燈火朦朦朧朧。
「白冷。」
「嗯?」我說, 剛才卸妝就寢, 手腕上一隻翠玉手鐲忘褪下來放回首飾盒裡,也懶得再下床了, 夜裡寒氣那麼重, 自己身上脫得薄薄一層裡衣。
我把玉鐲除下來,側身放枕頭底下, 剛正面躺好,一道黑影籠罩我臉上,影子越來越靠近,和我鼻子尖碰著鼻子尖。我一眨眼, 吳淨就親了親我的唇, 一觸即分開。她又躺回我身邊了。
吳淨的唇像馨香的花瓣,我笑了:「你不親蘇由信,親我幹什麼?」
吳淨也笑, 笑聲清魅:「沒有他,我喜歡你。白冷,如果沒有白相與,你會喜歡誰?」
我倏然沉默下來。
吳淨等了又等,都沒聽見我回答她。她不滿地搖我的肩膀,噘嘴道:「有這麼難選擇麼?看你都成啞巴了。」
我笑了笑,回答她的問題:「我也喜歡你。」
吳淨摟著我心滿意足地睡去了。嗅著她身上乾淨的清香,但願我今夜也能睡得安穩。
這是個很平常的夜晚,冷與山莊上下幽靜。其實冷與山莊不管白天黑夜,都是非常祥和靜謐的,絕對不會有人大聲喧譁吵鬧。因為僕人們都明白,山莊的男女主人雖年紀輕輕,卻喜歡清淨。
當僕人就要守規矩,冷與山莊也不例外,也許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只要你做好分內的事情,你當僕人也可以活得快樂。這裡絕不會發生虐待下人的事情。
已近二更天,山莊裡除了守夜的人,大概全睡被窩裡了。
白相與還沒有更衣就寢,他在書房裡,讀一論著,越看神思越沉浸其中,便無心睡眠。
「叩、叩、叩。」
房門突被敲響,聲音不大不小,只敲三下就停止。外面人緩聲說道:「公子。」
「進來。」
進來的人是羽花,她拿著封信進來。
羽花恭恭敬敬地將信捧到書桌前,說:「公子,這是雲錦城來的信。」語聲稍停頓,她又小心加了句:「是舒太后的親筆書信。」
離國的太后自然就是白相與的親生母后了。
白相與臉上淡靜,精神仍在那本論著上面,想寫這本書的人思想實在夠驚世駭俗,可惜生不逢時,早十幾年前已經病逝,否則定要親自前去拜訪一回。
羽花垂眼安安靜靜地等待,連呼吸都自覺放輕了很多,在她最為敬愛的公子身旁服侍這些年,她已了解他的習性,譬如,比起能幫他做事的人,公子更喜歡他想清淨的時候絕不會出聲擾亂他精神的人。
她很有耐心等待他,即使手捧著信封,不動不語一直站到天明,她也有這份耐心等待他。忽然掌中一空,羽花抬起眼睛。公子已放下書,接過信揭開來看了。
看完他母后的來信,白相與面上全無表情。當日自請離宮,他答應白傾無召永不回雲錦城。拂去功與名,和白冷當對閒雲野鶴的神仙眷侶,好像他已對任何世事都漠不關心。
白相與又把信接給羽花,羽花將信紙折回原樣,來到書房一燭燈前,把燈罩取下,將信紙燒成了灰燼。她又回到書桌前。
白相與臉無情緒,可眼中奪人心神的光華已逐漸深邃不可琢磨。
羽花看看他,片刻,字字斟酌地說道:「公子,您離宮後,白羽泉以為您定已跟白傾恩斷義絕,所作所為日愈肆無忌憚,結黨營私,日前竟敢公然在朝堂上頂撞皇帝,明里暗裡屢次逼迫白傾封他為廣升王。」頓了頓,她接著說:「白傾當上這個皇帝,本就根基不穩,名聲不佳,而帝皇家是最講究名正言順的。如今朝中權勢傾軋厲害,臣子之心恐怕是比君王之心更深不可測呀。」
她進入書房內多時,白相與卻此刻眼光才正視她,微微一笑,雖然笑意廖廖。
可她的公子驀然對她一笑,羽花登時宛如魂魄飛走了一半,她忙低下頭,努力使自己思維保持清晰,她永遠都不想令公子對她有一點失望。
她聲音清楚地往下講:「白傾想坐穩那張龍椅,白羽泉尚可不足為懼,畢竟白傾和舒大人的矛盾才是最嚴重的,甚至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舒大人,舒進便是白相與和白傾的外公了。從把自己的親生女兒送入宮廷,算盡心機和謀略,兼女兒夠給他爭氣,多年後宮貴妃地位屹立不倒,又有兩個皇子外孫。季齡當丞相時,以季齡為首季黨大臣,尚能壓制他的權勢,季齡猝然逝世後,季黨被他逐步打壓下去,他權傾朝野的地位正式確立了。處心積慮大半輩子了,終於抓進手心、可翻雲覆雨的權勢誰肯鬆手放掉?在舒進的謀劃里,支持他的親外孫白相與坐上皇位後,他在朝中的地位從此無人可撼動,即使坐上龍椅的外孫也不能夠。但卻讓他萬萬料不到,他從未放在心上的另一個外孫,白傾,竟在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時候發動了宮變。這一場宮變里,歸順他的一眾大臣處死的處死,罷黜的罷黜,他元氣大傷。而白傾坐上龍椅後,重用的是一向跟他作對、但把白傾擁立上皇座的季黨大臣。在這場權力的角逐中,你方唱罷我登場,一步錯便滿盤皆輸,輸了只有淒涼的退場,感情幾乎是個微不足道的東西,唯有權力最鮮明。坐龍椅子上的外孫,和跪倒龍椅下的外公,正為了掌控絕對的權力斗得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