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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4:28 作者: 非黑非白
「你昨晚一直守著我?」林越問。
「嗯……」我說。
難道是我耳朵聽錯了嗎?為什麼林越的語氣聽來竟似有種溫柔的感覺?還是說生病了的人都會有些「脆弱」?我不自在地避開他似哀似憐凝注我的目光,說:「還好你退燒了,我去叫蘇由信進來看看,是否已經無大礙了。」
我欲把手抽回來,他卻拉起我的手,緩緩地把我的手心按在了他的胸膛心臟的位置上。
我忍不住抬起頭,疑惑不解地瞪視他。這是什麼意思?他腦子真燒糊塗了?
我的掌心感受著他心臟的跳動,還有些發愣間,他的氣息正無限近地與我接近,直至兩人的氣息交纏,分不出彼此。
他那英俊漂亮的臉容幾乎和我毫無距離,我一動也不敢動彈,感官竟忽然之間就被他的容貌給吸引住了,腦子一片空白,根本不清楚我和他到底在幹什麼,眼睛只盯著他的臉看,他真是好看得不可思議,那種罕見的美貌,是凌駕世俗眼中男子女子的美貌,但絕沒有一絲女氣,反而俱有隱隱的侵略性。他的那雙深黑不見底的眼眸也正沉沉地、瞬也不瞬地凝視我,我好像望進了無窮無盡的深淵內,除了那憂鬱、深沉的黑暗,什麼都沒有了。卻又好像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籠罩住了全身心。
此刻他在想什麼?他怎麼了?他知道我是誰嗎?
我侷促地旋轉開眼光。
「白冷。」
他「溫柔」地、清晰地說。
我全身驟然僵住,他的心臟安穩跳動,我卻仿佛瞬間呼吸停止了。
到底是他在夢裡沒清醒過來,還是我在夢裡沒清醒過來,究竟是誰在做這個荒誕離奇的夢?
可這個荒誕離奇的夢境還在繼續。
他側首,閉上了眼睛,漆黑零落的長髮先觸及我的臉頰,我的瞳孔倏然擴大,在他的唇和我的唇將親未親之際,我那隻抵著他胸膛的手將他推回了床上,讓他重新躺下。
我站起身,努力使呼吸恢復正常,斂了斂臉上的情緒。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林越不放開我的手和他從未離開過我的凝視,告訴我他也不是在做夢。
他控制住我手腕的力道不大,但任何人都別小瞧他病懨懨的模樣,若我觸怒了他,他要想殺死我也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可我不能再遲疑。
我輕易地掙開了他的手,轉開頭,不動聲色地說:「我叫蘇由信進來。」
我快步打開門口出去。得讓蘇由信來給他好好診診脈,再開副好藥方。發了一夜的高燒,一定把他腦子燒出問題了,所以剛才他神志不清,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一夜風雪交加,早上起來停歇了。大地銀裝素裹,空氣清新冰冷,我深深吸了幾口。
蘇由信在那邊搭了個簡單的小灶,正拿把扇子扇火煎藥。
我走過去,蹲蘇由信旁邊,問:「吳淨沒起床?」
「嗯,她還在睡。」
吳淨昨天應該耗費了不少功力。
「林越燒退了,你要不進去看看?我給你看著火。」
「等一下再進去。」
「哦。」我說,往灶火里仍了塊乾柴,怔忡了下,不知不覺地偏頭看向後面,眼睛直勾勾看著白相與緊閉的房門。
「放心,他沒出來過。」蘇由信冷不丁說,我回頭看住他。蘇由信目不斜視,泰然自若地看著爐子裡的火。
我便又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蘇由信終於也看向我,一笑,問:「我有白相與、林越好看嗎?」
對於這個問題,我內心毫無波瀾,平靜說:「你的問題毫無意義。」
「哦?」
我說:「你得到了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難道你們男人也像我們女人一樣,在意自己的容貌嗎?」
蘇由信微微笑了笑:「我最近才確定我得到了她。」
「最近?」我也笑了:「難道不是很早以前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嗎?你還最後才知道?」
蘇由信目光回到火爐子上,語氣淡淡說:「她是我帶下山的,她對山下的世界一無所知,所以充滿好奇,包括我。」
我說:「哦。」
蘇由信眉頭忽然擰了擰,表情變得有些苦惱煩憂:「有時候我也不清楚,我把她帶到山下的世界中來,究竟是對是錯。」
我說:「嗯?」
「她在雪山之巔上,獨自過了多少年月,不管那些歲月有多孤獨寂寞,但她總是一個人過去了那麼多年,還活得好好的。我帶她下山,讓她認識到了人世間種種。她還能過以前的生活嗎?」
她不是有了你嗎?難道你不陪伴她一輩子?卻又隨即了悟,我們的一輩子,未必就是吳淨的一輩子,我不由嘆道:「我挺好奇想知道的,吳淨她到底可以活多久呀?難道她已得到了皇帝都得不到的長生不老?蘇由信,你也好奇是吧?」
蘇由信和我相視一笑。我沒捕捉到他的笑容里,一閃而過的落寞。
蘇大夫的藥煎好了,三碗水煎成了一碗,濃如墨汁。
他把藥碗遞向我。
我卻望著江面上的雪景一動不動,好像已經出神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