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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4:28 作者: 非黑非白
靜了一會兒後,林越回答他:「因為你想醉了。你不必時時刻刻保持清醒的。」
白相與也安靜了一會,才似嘆息說:「嗯,不止醉了,我也懶得動了。勞煩你起身回屋的時候,順便也把我挪回床上去吧。」
他又動了動身體,好像想讓自己靠著林越的背靠得更舒適一些。
再無人出聲,靜謐深沉的夜,月亮也躲進了烏雲後面。
「林越,我已沒有兄弟,只有你了。」
白相與突然說。這晚他再沒開口說話。
林越默默聽著白相與清淺的呼吸聲。
白相與睡著了嗎?這話是他在夢中說的嗎?
酒後吐真言,那他真醉了嗎?
白相與真醉了。他沒有理由不醉。經歷種種世事,他的抉擇,不可與人述說。但他最好的朋友和他最愛的女人都陪伴在他身邊,他知道兩者絕不會背叛他,所以他有理由喝醉酒。
而白相與喝醉的理由,偏偏成了林越不能喝醉的理由。林越時時刻刻得控制自己的理智和情感。他不能醉、不敢醉。
我本不想再踏入蘇由信的藥廬一步的。現在山莊上上下下所有人遠遠一看見蘇由信,就紛紛自覺躲避,生怕一倒霉,就被蘇由信抓去試藥,或者往身上扎個幾百針,連吳淨都不能倖免。在勉為其難地喝了一碗湯藥後,吳淨幾天時間裡失去味覺,吃什麼東西都味如嚼蠟,所以吳淨別說去藥廬鬧鬧蘇由信了,她自己躲得比誰都快。
今天我不得不去,因為從七傷谷送來了一個包袱,我讓下人們去送,個個哭喪著臉,如臨大敵,只差沒下跪求饒了。幾乎所有山莊內的下人全遭過蘇由信的毒手摧殘,苦不堪言。
我無奈,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我剛踏入屋子內,手中的包袱立刻掉了下來,我衝過去,叫:「蘇由信!」
蘇由信躺地上,臉色蒼白,不省人事。而屋子內好像剛剛經歷了一番狂風過境,地上凌亂的醫書、打碎的藥爐、桌椅東倒西歪,一片狼藉。
我忙扶起蘇由信上身,搖撼他的身體,連聲驚喊:「蘇由信!醒醒!你怎麼了!」
搖了他半響,蘇由信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的額頭上、衣服上,已全被冷汗浸濕,他眉頭緊鎖,嘴唇也是毫無血色,呼吸紊亂,顯然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我又驚又駭:「你怎麼回事!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蘇由信不答,抬手摸向懷裡。我立刻伸手幫他從懷裡掏出個青色小藥瓶。
我問:「你想吃這個藥?」
蘇由信輕輕點點頭。
我拔開瓶塞往手心倒,卻一無所有,瓶子是空的。
「蘇由信,瓶子沒有藥了,你還在哪處放有藥丸嗎?我去拿。」
蘇由信臉色更蒼白了,我第一次看見了他無措脆弱的模樣。
他眼睛突然定向掉門口的那個包袱,問:「那個是?」
「這是從七傷谷送來的,說一定要親自交到你手上。」
「把包袱撿過來。」
「你……」
「藥在包袱里。」
我立即過去拿,打開包袱,裡面果然躺著三瓶一模一樣的青色小瓶子。
第94章 我是大夫
我拿過其中一個青色藥瓶, 回到蘇由信身邊, 拔開瓶塞, 手急了,一下子倒出來好多顆深灰色的藥丸子, 氣味芳香, 不等我遞給他, 蘇由信一把將我掌心裡的藥丸全奪了過去,也不數是幾粒, 他全咽了下去。
我問:「喝水嗎?」
蘇由信搖頭。
「你到底怎麼回事?」
「剛才試藥, 錯放了一味藥材, 無妨。」
蘇由信清雋的面容蒼白得近乎脆弱無助, 我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控制不住地在顫抖,如果我放開他, 恐怕他立刻就又倒在地上了。他蒼白的嘴唇緊抿, 仿佛他能控制住自己的,就是讓自己別發出痛苦的呻、吟。
這叫無妨?
「蘇由信, 你好些沒有……」
蘇由信突然充滿痛楚的呻、吟一聲,右手抱住左臂俯倒地面上。
「蘇由信!」
我真慌了,扶著他的肩膀問:「我運做內功幫你把喝下的藥逼出來,行不行?」
蘇由信又搖頭。
我以為他是嫌我內功根基不夠深厚, 就要站起來往外走, 「你等等,我去叫白相與他們過來。」
蘇由信一下子抓住我的手臂,冷喝:「站住, 不准去。」
我回頭,目光掠到他抓住我手的他的左手臂上,定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外面的陽光照進來,照在他的這隻左手臂上,皮膚幾乎是透明的,可他的手臂上赫然出現一條條觸目驚心的血線,更讓我以為自己花了眼睛的是,這一條條鮮紅如胭脂的血線,仿佛擁有生命,在蘇由信幾近透明的血肉之軀內,徐徐遊動,猶如一隻只長長血蟲。
我失聲說:「你、你……」
蘇由信用力撤開自己的左手,衣袖又重新掩蓋了那些血線,他冷淡說:「不要大驚小怪的,這只是那藥的副作用,過一會兒便消了。」
我臉色也白了,顫聲說:「你怎麼什麼藥都敢喝?」
蘇由信無力地笑了笑,說:「放心,我就是個大夫,難道會蠢到把自己毒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