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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4:28 作者: 非黑非白
吳淨突然湊近我,一隻手撩開我左額上的頭髮,說:「咦,白冷,你頭髮里為什麼有一道傷疤呀?」
「啊……」我不由抬手去摸摸,是有道疤,吳淨眼真尖,她要沒發現,我自己都差點忘了。
我說:「哦,好久以前就留下了,現在應該淡了很多吧?」
「嗯……」
蘇由信被我們的對話吸引,過來,手把我頭髮撥得更開一點,端視一會兒,神色變得有些嚴肅,問:「白冷,你以前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外傷?」
林越的注意力也放到了我的身上。
但我卻漸漸感到迷茫起來,「啊,這個啊……」
蘇由信笑了:「一般來說,如果人受到過很嚴重劇烈的傷痛,即使過去很多年也都會有印象的,難道你已經忘了自己怎麼受了傷的?」
我把視線移蘇由信身上,和他對視,緩緩說:「我記得我師父跟我說過……」
「你師父?」吳淨疑惑地問。
我點點頭,「對,我記起來了,師父跟我講過我腦袋為什麼受了傷的。」
我忽然發現蘇由信、吳淨、林越對於我腦袋上這條傷疤的來歷好像挺感興趣。於是我認真回憶了一番,說:「應該是我十一歲的時候吧,那天天氣從早上開始一直都是陰沉沉的,像要下一場大雨。我一個人到山裡捉野雞,結果一不小心失足掉下山溝,腦袋撞到了山石上,當時就昏倒了過去。然後天上就開始下暴雨了。」
吳淨立刻緊張地說:「呀!這麼嚴重,你是不是疼死了?誰發現你救你回去的?」
說實話那段記憶太模糊了,跟被人封住似的,除了現在留我腦袋上這條連我自己都快忘卻的疤痕,我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事情全是聽師父說的。所以我笑著說:「當然是我師父,下了好大的暴雨師父遲遲不見我回家,擔心我就出門找我,他先到村子裡面問人,發現我並沒有在村民家避雨,連忙進山找我。我師父說啊,他找到我的時候,我滿頭滿臉的血,身子泡在水坑裡。師父以為我遭遇了不測,身體一失控,自己也從上面栽了下來。」
說到這,見他三人一言不發,默默傾聽的表情,還真是被我說的這個傷疤的故事吸引住了,我只好儘量將整個事件經過敘述出來:「我師父把我背回去後,馬上找村裡的赤腳大夫來,赤腳大夫一看見躺床上的我頭上一個血窟窿,全身冰冷、氣息奄奄,立刻擺手說自己本事不夠救不了我的命,叫我師父馬上到鎮上把最好的郎中請上山來,他先在山上照看我,一定要快,完了恐怕就來不及了。師父飛奔到鎮上,鎮上一共有九個郎中,師父不知道是不是口碑最好的郎中就一定能救我的命,所以師父把九個郎中全抓到寶鳴山上。師父講我整整五天五夜沒張開眼睛,出氣多進氣少,他差點發瘋了。那些郎中也沒把握能不能把我救活過來,而且已經就在山上呆了五天時間,都想回家看看。師父不准。」
我頓了頓,內心已湧起對師恩的無限眷念和感激,但臉上依然保持鎮靜,接著說:「師父把劍抽出來,跟個屠夫一樣,站門口,紅著眼睛說,我徒弟沒徹底救活過來之前,誰都不准下山,否則誰走宰了誰,言出必行。再過去十天,我才醒了。」
吳淨攬我肩膀,慈母般寬慰我道:「我的冷兒啊,你以前竟受了這等苦楚。」
我被她逗笑了:「也算因禍得福吧,從那以後我就很少生什麼大病了,平時一點風寒什麼的小毛病,睡一覺起來就好了。」
吳淨又仔細查看我的疤痕,「你真全好了?沒留下什麼後遺症吧?」
「呃,有一點,我……」
蘇由信截口問道:「你把你如何受傷的事情給忘記了?」
我點點頭,說:「不止,十一歲那年的記憶,我幾乎全忘光了。」
「嗯?」
蘇由信目光示意我說詳細一點。
我對他解釋:「我醒過來後,意識每日都是混混沌沌,眼睛裡分不出白天黑夜,日子都是糊裡糊塗地躺床上過著,等我徹底恢復健康可以下地時,已經是第二年的事情,我十二歲了,但對去年十一歲發生過的事情記憶非常模糊,好像沒有度過十一歲一樣。郎中也不知道什麼緣故,但我一直都好好的了,所以慢慢也就拋開了。吳淨,要是你今天沒發現,再過一段時間我可能自己都說不清頭上怎麼會多了一道傷疤。」
「你是說你十歲以前和十二歲以後的事情都有印象,獨獨把十一歲時的記憶丟了?」吳淨問。
我又點點頭,「對。」
吳淨嘖了一聲。
蘇由信卻也點點頭:「以前確實遇見過這種例子。」
吳淨笑說:「這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我最後笑說了句:「幸好沒把我腦子撞傻。」我痊癒後,瘦不伶仃的,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但師父也比我好不到哪裡去,那真是我師徒倆過得最慘澹淒涼的日子,山下一戶家境不錯的人家找上山來說實在看不下去好好一個女孩被師父養得快不成人形了,問我願不願意到村子跟他們一起生活。我當然選擇跟師父學武功。師父說,小冷啊,你要真有個三長兩短,為師只能一死謝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