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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4:28 作者: 非黑非白
    這時候聽見外面有腳步聲響動。我抬頭看去,幾乎以為是看見白相與回來了。

    「十五。」

    我的一隻手被另一隻溫暖的手牽起。我這才反應過來,遲鈍地叫了一聲:「五哥。」

    白傾微笑說:「你等我很久了?」

    我搖搖頭。

    白傾不以為意地瞧了地下跪著的珠紅一眼,淡淡說:「下去吧。沒我的吩咐,不准人進來打擾。」

    「是。」

    白傾拉著我的手重新讓我坐回軟榻上。他自己去把窗戶關上。沒有說說珠紅這個宮女的意思,也許不值得他放心上吧。

    我忍不住目光跟隨他身上,看著他永遠溫柔沉靜的態度,奇怪自己剛才怎麼會一瞬間差點又把他倆認錯了。

    誠然,白傾和白相與像從一個模子裡雕刻出來的,但不知是不是因為白相與從小習武的緣故,白相與身上總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攝人氣勢,讓人不敢輕易冒犯。而白傾是最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人,不管面對什麼人什麼事,他從來沒有失態過,永遠保持恰到好處的微笑。雖然偶爾我捕捉到他其實並沒有他表現的那樣快樂,但他立刻就會將自己的心思隱藏得更深密,使我無從探究他的內心。

    白傾斟了兩杯熱茶,他的手很好看,乾淨修長,有種玲瓏玉致之美。他笑說:「十五你發什麼呆呢?在想什麼?」

    「沒有……」

    白傾把一杯茶遞給我,「捧著,暖手,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別漫長。」

    我回:「是呀,我來的時候,看見湖面結冰了,整個照清湖全都凍住了。」

    「那湖面凍得不結實,前兩日剛有兩個太監宮女到湖面上玩耍,踩破冰面掉進冰窟里,撈上來時人已經沒救了。」

    「哦……」

    白傾又是一笑:「你哦什麼,我是告訴你不許貪玩,不准靠近照清湖。」

    我說:「知道。」

    白傾在對我笑,而我又想到了他的弟弟。白相與並不經常笑,即使白相與笑了,他的笑容也會清楚明白地告訴你你該跟他保持多少距離,他絕不會勉強自己對人笑的。而白傾是不吝惜自己的笑的,他的微笑像春風裡搖曳生姿的春花,我真希望他每一次笑容都是發自他的真心。我關心他是否真的過得開心快樂。

    我愛他的弟弟,我也愛他。

    白傾突然問:「今天去見過父皇了嗎?」

    我答:「來你這裡之前看過了。」

    「是麼?」白傾垂下眼睛,淡淡說:「父皇最近只見你一人了。」

    「我也只是進去請個安就出來了,偶爾跟父皇說一下話。」

    白傾把茶蓋掀開,杯中升騰起的霧氣模糊了此刻他和我對話時的表情,他問:「那父皇有跟你講過什麼嗎?」

    我說:「沒說什麼,父皇總是在睡覺的多。」說到這,我不禁黯然地說:「五哥,怎麼辦?父皇的身體一直不見好轉,我擔心……」

    「真的嗎?十五。」

    我低下頭,終於控制不住心裡的情感:「他要真離開我們了怎麼辦?五哥,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父皇會不在了……」

    白霧消散空氣中,沉浸低落情緒中的我沒發現白傾臉上的無動於衷。

    「十五。」白傾叫我。

    我抬起眼睛。

    「白相與是不是比我對你好?」白傾面無表情地問。

    我呆了呆,說:「我、我沒拿你們在一起比過,這比不了的。」

    白傾的眼中霎時仿佛凍結了一層寒冰,扯開嘴角,冷冷一笑:「你覺得我根本不能跟他比?」

    我驚得睜大眼睛,聲音也不由大了起來:「當然不是!你是你,他是他,雖然我對他……可十五對五哥的尊敬,永遠不可能有任何改變!」

    從未見過白傾竟有如此凌厲迫人的氣勢,眼神如刀鋒般尖銳地審視我,我不逃避他的審視,心中卻不免感到陣陣惶惑不安。

    而白傾轉瞬間又換回來了那副溫潤如玉的模樣,他好像掌握了變臉的技法,可以從容自如地展現他想展現的一面。

    「我嚇到你了?看我問了這麼一個沒意思的問題。」

    我搖頭。

    「十五,」白傾問:「你是不是在等七弟回來?」

    我默然不語。

    白傾笑了兩聲:「也許等到他回來那天,一切都會發生改變了。可十五,你告訴我,作為一個男人,他能有多愛你這個女人?」

    白傾如此露骨的問題令我難以招架。

    「五哥……」

    「十五,看著我。」

    我只能抬起頭看他,有些無助。

    白傾深深凝望著我的無助,一字一頓問:「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愛別人勝過愛自己的人嗎?」

    我扭開臉,滿心悲傷,顫聲說:「我不知道……」

    「十五……」

    「五哥。」我打斷他的話,哀求道:「你別說了。」

    白傾靜了下來。

    我的眼眶已經濕潤。

    白傾站起來,將我擁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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