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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4:28 作者: 非黑非白
「哎!你看!這不是我家嗎?」看客里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忽然指著畫像上的一處對自己的同伴興奮地喊。
「啊,還真是耶。」
我一下子恍然大悟,這畫像上畫的,可不就是雲錦城嗎?
那同伴又拍手對少年笑說::「那院子裡正在打掃的人是不是你?你也被畫進去了呀!」
「哇!好神奇!」少年張大眼睛看著畫像。
我細細觀看,畫像不僅內容豐富,而且人物眾多,形形色色的人,分布在市集、酒樓、大街、橋樑上,從事著不同的活動,有的拉貨、有的坐船、有的叫賣、有的騎馬。人物無數,雖然小者如豆粒,仔細品察,竟個個形神畢備,毫纖俱現,極富情趣。
當我看到一棟高大氣派的酒樓時,也忍不住指著那酒樓對林越說:「你看,這不是醉霄樓嗎?畫得還真像啊!」
「嗯。」林越頷首,認同我的看法。
我起了興趣,更認真地去找畫像上我認識知道的景物,感覺還挺好玩的,同時也覺得畫出這風俗畫的人很厲害。
而很多看客和我一樣的想法,紛紛指出自己認識的景物給同伴聽,原本稍顯安靜的店裡漸漸熱鬧喧譁起來,尤其是哪個說到好像有個什麼認識的人被畫在上面的時候。
三個看來斯文有禮的青年男子,已經在畫像前一言不發的欣賞良久,瞧一身青衿裝束,應該是三個讀書人。
似乎終於鑑賞完了,其中一個年青人悠悠開口:「此畫用筆兼工帶寫,設色淡雅,不同一般的界畫,可謂別成家數。畫面長而不冗,繁而不亂,嚴密緊湊,一氣呵成。妙、妙、妙。」
另外兩個人也文縐縐地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大概都是用些文縐縐的詞句誇獎了這幅風俗畫如何如何好、好在哪裡。末了,他們莫名朝我點頭,善意的微微一笑。
我們這裡大部分的看客,只是看畫像畫得生動有趣,於是聚一起看看熱鬧,覺得好看只會說「好好好、畫的像」。
我不自覺瞥了林越一眼。這麼多人站在一副巨大的風俗畫前,我兩也只是其中兩個。那麼多雙眼珠子興致勃勃地盯著畫像看,而林越的注意也放在那畫像上,但他那波瀾不驚、意興懶淡的表情,讓我幾乎可以肯定:他和我,連同這店裡大部分看客一樣,我們就是進店裡來看看熱鬧的。
然而又不妨礙我們接著看熱鬧,等我把這幅畫看都末尾,邊上題了一行字,我沒看見過白相與作畫,但我看見過白相與的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偏見,我覺得白相與寫的字比這寫的好。
我輕聲問林越:「你看這字,白相與寫的好,還是他好?」
「白相與。」林越說。
我忽然發現字畫店的老闆不知何時也站在了看客里,樂呵呵地和眾人交談著。
我心裡生出個疑問,但實在不好意思開口問。
眾看客里,隔著我三個人、一個亭亭玉立的姑娘突然嬌聲替我問了我心中疑問:「老闆,這麼大一副畫,又畫得那麼好,該賣多少銀子呀?」
我向她看去,是位小家碧玉。
那老闆看起來挺和氣的,下巴長了些鬍子,他摸摸鬍子,依然笑呵呵地對小家碧玉說:「呵呵,多謝小姐抬愛,這幅畫,本店是不出賣的。今日除夕之夜,鄙人特拿出來,供大家一起欣賞欣賞罷了。」
小家碧玉顯然不滿意老闆的回答,撇撇嘴說:「哼,開店做生意的,還有不能出賣的東西?老闆怕是看不起我們這些人,覺得買不起你的這幅畫,索性連價錢也懶得說了吧?」
眾看客們紛紛看向了老闆,臉上都有了不滿之色。一個人附和說:「對啊,老闆,你這幅畫真是多少銀子都不能賣?」
「哎,諸位別誤會。」老闆面露尷尬,忙解釋說:「這幅畫是鄙人半個月前費了一番周折好不容易收進來的,這是方式的親手筆墨,鄙人甚是喜愛,故一時捨不得出賣。呃,但今夜良辰佳節,若哪位與此畫有緣,鄙人願意割愛,只需兩萬兩銀子、兩萬兩銀子。」
店老闆最後輕飄飄的一句「兩萬兩銀子」,眾人馬上明白了自己跟這幅畫緣分的是深是淺,變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反正也看夠了,於是紛紛散去,有的則繼續在店裡逗留,有的則出了店門。
老闆暗暗鬆了口氣。
「看來這畫還沒白相與的值錢。」林越突然說。
「啊?」我看他,疑惑:「什麼意思?」
「我賣過白相與的字畫。」林越淡淡說。
「你賣過白相與的字畫?」
「賣過兩萬六千兩。」
原來少年時,林越和白相與練武空暇之餘,白相與常教林越讀書寫字,還有作畫。林越雖不甚感興趣,但他天資聰明,倒不算什麼難事,附庸風雅綽綽有餘。有時候白相與雅興大發,贈一些字畫給林越,林越當然也該回贈字畫,以此紀念友情。只是白相與一直不知情,通常他贈給林越的字畫,林越留個三五日就轉手賣掉了。若是白相與知道了,以後還會不會再贈他。
我不覺睜大眼睛,問:「白相與的字畫有那麼值錢?」
林越見我情緒挺激動,問:「你也想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