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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4:28 作者: 非黑非白
    我的聲音頓住,因為他正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眼睛裡看不出喜怒。

    他冷冷地說:「你不聽我的話。」

    我閉上嘴巴聽他說下去。

    「那我也不必聽你的話。」

    我低下頭默了默,悶聲說:「那請你出去。」

    不等他出去,我又躺下,翻身朝裡面,屋子變得靜悄悄的,就在我又快睡過去的時候。

    「你不高興了?」林越突然在身後問。

    什麼?我不由轉回頭,他還未離開我房間,還在看著我,神色挺認真的樣子。

    我輕輕笑了笑,說:「沒有,你說的對,我確實該再好好養傷,沒人真想變成瘸子的。」

    「嗯。」他的態度又變得散漫,說:「我在你隔壁的房間。」

    我說:「好,有事我再叫你,你也回去休息吧。」

    他為了我做了那麼多,就是鐵打的,也該累了。

    晚上我們在一起吃晚飯。

    我的右手基本暫時算廢了,左手還有三根手指能動,可手臂也是酸痛不已,我夾菜的手不停地抖啊抖,碰得碗碟叮噹響。

    林越看了看我,聲音平靜地問:「用不用叫那個大姐進來餵你?」

    「不用。」

    我繼續努力。

    「我餵你?」

    他剛說完,我好不容易夾起的一塊苦瓜就掉在了桌子上。

    我放下筷子,嘆口氣,實在沒心思再跟吃個飯較勁,說:「麻煩你叫大姐進來吧。」

    我在床上度過了十天,飲食起居,都由那個大姐細心照料。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其他的皮外傷慢慢癒合了,可大腿上那道深深的傷,稍一用力牽動了傷口,還是感到鑽心入骨的疼痛,休養了十天傷,不過讓大腿上的傷口漸漸緩和過來而已。

    我床上躺了十天,林越也差不多在他房間睡了十天,而且越睡,人越發顯得懶洋洋的了。他每天過來瞧我一次,早中晚不定,坐坐就回去。

    在這不知名的小鎮,不知名的小客棧,也許連客棧都稱不上。一天到晚靜悄悄的,生意少的可憐。有時林越晚上來看我,翻開窗子,樓下的小院子裡燈火都沒有,幸而天上有稀稀落落的秋星,襯著窗外慘澹的星光夜色,站在窗口的林越越發顯得冷清、難以琢磨。

    我躺床上默默望著他挺拔如松的背影,好像不管多大的風,多大的雨都不能擊垮他,心裡慢慢滋生出一種異樣的情緒,以我現在這個情況,能有個人在身邊,即使這個人在武林中人眼裡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我的心都可以安定下來。我永遠都不想孤零零一個人了。

    過去了很長時間,我突然咳嗽起來。

    林越轉過頭來。

    我連咳了七八聲,方才不咳了,

    林越走過來。

    我垂下眼皮不看他。

    「你想喝水嗎?」林越問。

    「嗯。」我輕輕聲回。

    林越倒了杯溫水來,我喝完。

    「謝謝。」

    林越過去關上窗戶,「時辰不早了,你休息吧。」

    日子一天比一天冷,冬天好像就在這十天裡來臨了。林越說話算數,果然十天後我們離開了客棧,回雲錦城。

    林越給我雇了輛馬車,而他始終跨坐在車轅外沒有進來車廂過,車廂里放著幾壇酒,他偶爾手伸進來拿酒喝,神情始終冷峻而帶微微倦意。

    車廂里不算寬敞,但足夠舒適、安穩。嗯,確實夠穩,因為拉馬車的那匹高頭大馬,從上路開始,幾乎都是用走的,四隻強健有力的蹄子,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靜水和阿紅在旁悠閒自在地跟著,兩匹馬反倒慢慢成了好朋友,而且還是阿紅先主動示的好。

    我先是暗示後乾脆明說:我腿上的傷好很多了,真的可以再快點。而林越像聾了一樣,沒一點要理會我一下的意思。

    我只得做罷,唯有讓自己沉心靜氣下來。

    這天我在車廂里昏昏欲睡,馬車突然停住不動。

    我掀開帘子,問:「怎麼了?」

    林越望著前面,淡淡說:「中午了,找個地方吃飯。」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前面是個小縣城,我知道,之前經過過,但沒進去。

    這縣城名字就叫灪縣。

    我說:「哦。」

    馬車緩緩駛進灪縣,這方圓幾百里人煙稀少,現在是正中午,大街上卻不見幾個人。我由林越扶著進了一家小飯館,一家又破又舊的小飯館,而這已經是能找到的最好的飯館了。

    這小飯館裡的掌柜、夥計連同食客,就像這破落的飯館一樣,一看就是在混日子過的。

    一個夥計過來招呼我們,取下搭肩膀上的抹布,象徵性地擦了擦桌面,這是個飯館,但夥計瞧起來好像沒吃飽飯就出來幹活一樣,有氣無力地問:「二位客官想吃點什麼?」

    我看了看掛在牆上老舊的菜牌子,又看看林越,便自己主張點菜。

    我說:「來條清蒸魚。」

    夥計面無表情說:「對不起客官,廚房沒魚了,一條也沒有了。」

    我說:「一碗土豆燒肉。」

    夥計麻木地說:「客官,廚房有土豆,肉沒有,一點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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