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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4:28 作者: 非黑非白
我說:「你進來吧。」
小夢推門進來, 端一盆冒白氣的熱水。
我對吳淨說:「再不起床,潑你一身水。」
這下她倒又清醒了, 無所謂說道:「潑吧潑吧,反正不是我的床。」
小夢往床里看看,笑說:「仙女姑娘也醒了?剛才蘇神醫來過,我說你們還沒起來呢, 神醫就回去了, 說過會兒再來看姑娘。」
吳淨倏然扭頭過來:「他身上穿什麼顏色衣服?」
小夢想了想:「好像青色的吧。」
吳淨聲音悶了下來:「一夜未歸,衣服都沒換。」
我說:「起碼他一回來就想到要先找你了。」
我剛要掀被下床,吳淨突然一翻身坐起來, 直接從我身上爬過去,小夢趕緊拿衣服給她披上。等小夢把她收拾齊整,我也把自己收拾好了。
我和吳淨一起用完早膳,在內室看了半個時辰的閒書,蘇由信果然來了。
「白冷。」
蘇由信先跟我打個招呼,笑吟吟到吳淨那旁,凝望吳淨,問:「吳淨,昨晚睡得可好?」
吳淨眼皮子不抬一下,眼眸只盯著書上的字,冷哼:「為何不好?」
蘇由信笑。老實說,蘇由信的皮相也屬於上乘的好看,又有點書生文氣。可若要找一個用容貌來與吳淨相配的人,世間恐怕是找不出一個了,但這二人站在一處,彼此間的一言一行,說不出的般配美妙。
天生一對天生一對,說的就是這一對了。
蘇由信說:「在下怠慢了姑娘,特來請罪。」
吳淨一下子把書飛了過去,蘇由信接住。
吳淨冷冷一笑:「幹什麼去了,你也有服軟的時候?」
蘇由信嘆了嘆:「有些事我實在不方便現在向你明說,但你大可放心,我總不會去做對不起你的事。」
吳淨哼哼:「那要數數看你有幾條命。」
「是是是。」蘇由信應她:「在下數過了,只有一條命,全捏吳姑娘手裡呢。」
吳淨又哼一聲,眼睛卻也開始瞧著他了。
我問蘇由信:「昨晚白相與又出去了吧?你們是不是在一起?」
蘇由信眼睛一下子盯住我,笑笑:「是,我回來了他還在宮外呢。白冷,你覺得我出去做什麼?」
我說:「莫不是去給人看病?」
蘇由信笑得很有些意味深長了:「猜得真准,那你再猜猜,我去給誰看的病?」
我淡淡說:「你不如直接說吧。」
「你很快就知道了,不過現在,可不關我什麼事了。」
「嗯?」
蘇由信語氣突然變得冷冷淡淡:「我要走了。」
我怔怔,說:「怎麼要走了?」
蘇由信臉色陡然一陰,冷冷一笑:「不走,難道留在這裡吃人家的點心麼?哼。」
當即他不再理會我,拉起吳淨的手就出去。
我慢慢把書放下,把目光投到桌面上的那碟白傾每日派宮女送來的的點心上,拿起一塊點心,慢慢咬著吃,沉吟良久。
這……
白傾他……
怎麼會這樣?
我很快決定先把這事放一旁,畢竟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小夢和小明子真是兩個可人兒,我需要安靜想事時,他倆絕不會來打攪我。
我轉動桌上的茶蓋,心裡也奇怪這漠北議和使臣來得異常,漠北異族向來有寧死不降的狠勁,那種頑強力就像冬天的野草,只要根還在,頂著冷酷的寒風都能破土而出。他們怎麼會來議和?
難道真像白傾所說的,常年內戰不斷,元氣大傷,為了避免遭到滅族,才決定來雲錦城議和的?可為何這幾日聽小明子探聽來的消息,說朝廷之上的漠北使臣態度桀驁不馴,提出的議和條件也是近乎苛刻,一度引發的朝中氣氛劍拔弩張,絲毫不見議和的誠意。
我起身走向置於劍架上的無問劍,慢慢拔出劍刃,手輕輕擦拭劍身。無問劍劍身光亮平滑,刃部磨紋細膩,紋理來去無交錯,寒光四射,鋒銳無比,我手指只稍觸刃部,便劃出了一道血口。
晚上我很快上床睡覺,小夢以為我是白天練劍累了所以休息得早,服侍我完後也回了自己房間。她沒有那麼早睡覺的,快入冬了,她也在抓緊時間縫製我們三人過冬穿的棉衣,一直忙活到深夜,小夢才熄燈歇息。
深秋的夜冷寂寥闊,明月高高懸掛夜空,似不願聽見人間的悲歡離合,免得影響它的陰晴圓缺。
打更聲隱隱約約傳進我房間,屋子裡漆黑一片。床簾突然一抖動,我已悄無聲息地下了床,從衣櫃最底下一層抽出套夜行衣,換上,又黑布蒙上臉,拿上劍,推窗而出,縱身掠上房頂,往皇宮外西北譯館的方向飛去。
譯館植有很多蒼天古木,像極一隻只張牙舞爪的怪物,非常容易掩藏行蹤。我藏身茂密的樹叢中,心中的危機感越來越強烈,譯館太安靜了,安靜地詭異。沒有燈光、沒有人看守、甚至連蟲子叫都聽不見。
我沒有思考太多時間,決定還是先回去。我慢慢伸出手探摸身後的樹枝,開始退走。但當我手握住一根樹枝,只是很輕微的力氣,那根樹枝卻驀然發出「叮鈴」的一聲響,聲音絕不算大,可我全部的神經都被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