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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4:28 作者: 非黑非白
我只聽說過這些漠北古城的異族人,沒親見過,很多離國人也沒見過,儘管他們侵略損害離國的利益已近五十年之久。
而現在那些異族人正向離國人走來,他們明顯比離國人高大威猛許多,仿佛身上攜裹著風沙,他們緩緩走來,像走進一個格格不入的文明社會裡,可他們粗獷黝黑的臉龐好像沒露出什麼不適應的,他們高高仰著頭顱,頭上扎著數不清細小的辮子,仿佛在蔑視那些人們辛辛苦苦創立起來的文明。
諾大的街道,一時寂言。雲錦城的百姓們,一生規規矩矩活在由制度建立起來的文明里,似不能馬上接受眼前出現的這些形裝怪異的異族人,就像一群野獸行走一群人里,百姓們一時分不出心頭是恨多還是懼多。
可他們終究永遠不會忘卻,那位已離世多年、英勇善戰的將軍,正是那位將軍曾與這些讓他們看一眼都懼怕的野蠻人多年作戰,保護著離國人們,直到付出生命,甚至死後屍骨也被他們掠奪去,無法魂歸故里。
雲錦城的百姓們拳頭漸漸握緊,眼睛裡射出怒火。
婦女孩童在哭泣,男人們在憤怒的瞪視,似乎一場無硝煙的戰爭已經在這座繁華的城市上演。
我從樓上目測,異族人大約只來了有兩三百個人,只有一輛寬大的馬車,馬車後還拉著兩個古樸的大箱子。不過最引我注意的是那馬車旁竟有一匹狼,它比之一般的狼都要高大強健很多,它的毛髮是銀灰色的,走動時毛髮拂動,雙眼碧綠,姿態桀驁不馴,好像帶著某種靈氣,猶如如一隻上古神獸一般。
那頭狼好像在保護著坐在馬車裡的人,似乎覺得周圍的躁動太大讓它不耐煩了,忽狼頭一仰,露出裡面駭人的獠牙,「嗷」的一聲狼嚎,馬上覆蓋了所有的聲音,等狼嚎停止,街道也變得寂然無聲了。那隻狼所到之處,人群皆退避三舍。
蘇由信和吳淨也已來到欄杆前。
蘇由信看得有些發怔。
吳淨手肘子一撞蘇由信上身,有些不滿說:「你看哪裡呢?看得這麼入神。」
蘇由信目光依然在下面,說:「那是頭沙狼。」
吳淨說:「哦,是長得挺大個的。」
蘇由信一臉悠然神往,說:「那隻沙狼是很罕見的狼種,我還以為已經滅絕了呢。」
吳淨說:「你喜歡啊?」
蘇由信笑笑,「這種狼,它的脊骨可以做成很好的藥材。」
吳淨的目光也放到那隻狼身上,說:「是嗎?那我下去把它抽筋拔骨了,你說好不好?」
蘇由信轉回頭,笑著拍拍吳淨的頭:「你別亂跑引起躁動,乖乖待我身邊,我就覺得很好了。」
吳淨微撅嘴:「好心沒好報,我這不是看你喜歡嗎?」
「不勞你出手。」蘇由信目光又轉回那隻沙狼身上,他的眼神越發灼亮,似已志在必得,「我想要,自會讓別的人送來給我的。」
吳淨說:「誰送給你?」
蘇由信忽然問:「你吃飽了?」
吳淨聽言,摸了摸肚子:「好像還能吃點。」
「那再吃點,不夠叫人拿。」蘇由信說:「唉,你看你,自己多大歲數了都記不清楚,可能是在雪山上極少吃熟食的緣故。」
吳淨:「……」
那行人馬就要經過雲汀茶樓,我的身子不由向外傾出。
一隻手突然搭在我肩上,是蘇由信。
我頓了頓,回到廂房中坐下。
我回留離宮,躺塌上。小明子和小夢不停地跑進跑出,時不時來跟我匯報情況。什麼漠北異族的使臣進宮了、又說朝中氣氛很劍拔弩張,再就是說那些使臣已經去了宮外的驛館。
一整天兩人說個不停,好像怕我無聊似的。
小明子說皇上在景賢殿設宴款待那些使臣,所有的皇子、朝中重臣都參與了。
我先沐浴完再用膳,完了又躺回塌上,小明子和小夢看我和平常一樣,終於放下心來,小夢繼續去做的女紅,小明子給我煮茶。
夜色深些時候,白傾過來了。
小明子倒杯新茶給我,我接過遞與白傾,說:「五哥,宴會結束了?」
「嗯。」白傾笑笑,「從景賢殿回來,順路來瞧瞧你再回去。」
我也對白傾笑了笑,白傾和我簡略講了講今晚宴會的情形。
白傾忽一蹙眉,沉吟半響,說:「今日這漠北來求和的使臣,著實處處透露著古怪。」
我說:「哦?」
「今時不同往日,漠北異族各部落之間衝突嚴重,連年內戰,早已是散沙一盤,即便再結聯盟也成不了什麼大氣候,這正是我們的好時機。何況,以我離國和漠北異族多年的仇怨,怎可能還有求和的餘地?父皇這些年雖然一直主張休養生息,重農減稅,自二十年前與南安邊境相鄰的溫國簽下互不侵犯的盟約後,從不主動挑起戰爭,能避戰則避戰。那是因為先帝在位時太過於好戰,極大的傷了國本,民不聊生。」
我沉默半響,說:「戰爭傷害的總是無辜的黎民百姓。」
白傾一笑,眼中的笑意卻也些奇怪,「十五,戰爭永遠不可能有止戈的那一天。即使父皇接受了議和書,也不表示從此天下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