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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4:28 作者: 非黑非白
三個死刑犯互相對視一眼,一起瞪向蘇由信問:「你到底想要我們幫你什麼?」
蘇由信微笑說:「在下只不過要各位……」
他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湊近那三個死刑犯身邊說了幾句,那三個死刑犯眼睛立刻瞪得更大了,似乎被蘇由信要他們幫的忙震驚得說不出話。
蘇由信面上微笑不減,問:「怎麼樣?是不是個微不足道的忙?」
官兵把狗肉買來,第三個死刑犯吃下那一大碗狗肉。然後開始行刑。
看熱鬧的人群也躁動起來,就像戲台上的戲劇即將演到高潮處。
我本應該現在就拉著吳淨走人的,卻實在不明白蘇由信在搞什麼名堂,於是繼續呆站那裡不動。
劊子手赤著上身,往明晃晃的大刀上噴了一大口白酒,手起刀落,乾淨利落地斬下第一個死刑犯的腦袋。
人群響起一片驚呼。
那顆人頭軲轆軲轆地滾出去,快滾落斷頭台外面時被一隻手給撿了回來。
這隻手是蘇由信的,他把那顆人頭轉過來,那顆人頭的兩隻眼睛赫然睜得大大的和他對視。
蘇由信面不改色,問:「你若是聽得見我說話,就眨眨眼睛。」
然後那人頭眨眼睛了,一下、兩下、三下……眨了大概十一、二下,方才不眨眼了。
我和吳淨:「……」
連不知砍過多少腦袋的劊子手都呆住了,但手下功夫毫不含糊,又斬落第二顆人頭。
「聽得見我說話就眨眼睛。」
一下、兩下、三下……
我,吳淨:「……」
接著第三顆人頭斬落,行刑結束。
「可以聽見我的聲音嗎?」
這次第三顆人頭沒有眨眼睛,卻充滿驚疑之色瞪著蘇由信。
真算長見識了,但我情願不長這種見識。雖然我也砍掉過別人的腦袋,蘇由信的行為還是讓我感到極度不舒服,甚至隱隱想作嘔。
我艱難開口:「你為什麼不讓他們說句話呢?」
蘇由信回答:「人說話不光靠舌頭,還需要氣管和肺。」
我:「……」
即使隔著面紗,我也看出吳淨的臉色同樣不好看。我問她:「他經常做這種叫人吃不下飯的事情嗎?」
吳淨蹙眉,眼神困惑不已,說:「我下山不久,還不太清楚山下人的想法,白冷,他這種行為正常嗎?」
我答不出來。
百姓們已散去。官兵清掃血淋淋的斷頭台,將三具無頭屍抬上一輛板車,卻把那三顆人頭懸掛在人來人往的牆頭上,以此來警告平民百姓觸犯官法的下場。
我和吳淨心情十分複雜地注視蘇由信,這個看起來是那麼俊雅清秀、美好的青年。
蘇由信渾不察覺我們的目光,顯得心滿意足,面帶笑容說:「我的猜測果然不錯,腦袋分家後,短暫時間內,人還是有知覺的。」
等他終於回味完畢,發現我們早已走了,遠遠把他落在後面。他在後面叫我們,我們走得更快了。
穿過菜市集的時候,小販們正在殺雞、殺鴨、殺魚,他們手中的菜刀跟劊子手的大刀一樣準確凌厲。百姓爭相購買剛殺好的新鮮的雞、鴨、魚的屍體。
我突然感到一絲恐怖,也許生命根本無所謂貴賤,無論誰死去,都跟小販菜刀下的雞鴨魚無異。
觀看了一回砍腦袋,我和吳淨敗興而歸。
回到留離宮,腹中空空,卻無半點食慾,莫名感覺身心疲憊,腦袋暈沉沉。
我告訴小明子和小夢,今天不准叫我去吃飯。
回到寢室,我床上一躺被子一蓋,陷入了昏睡。
等我再睜開眼時,屋內一片昏暗,寂然無聲,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我一個人一樣。
我想到了寶鳴山,在寶鳴山上,雖然只有我和師父和白相與三人,可是我能聽到山下村民的家長里短,山林間的蟲鳴鳥叫,溪流清風,那樣的生活我才覺得自己是活在人間。而偌大的皇宮,富麗堂皇的寢宮,我住在這裡的每一天,只覺得冷,一年四季,都冷。
我喚來小夢。小夢把燈點上,燈火映著小夢甜美、純真的俏臉,她湊到我床前,眼裡滿是真摯的關懷,柔聲說:「小公主,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喚個太醫來瞧瞧好不好?」
第35章 陳年舊事
我搖搖頭。
小夢扶我下床, 我仍在發呆。任由小夢給我穿上一身淡黃色宮服, 頭髮簡單地梳起, 在髻上別了一朵堆紗的淡金色宮花。
小夢給我戴一對珍珠耳環時,我低聲問:「我睡覺時有人來過嗎?」
小夢回答:「沒有。」
「哦。」
我沉默一會兒, 起身走出寢室, 抬頭望向夜空。
今夜繁星漫天, 一條璀璨奪目的銀河就掛在皇宮上方。
我坐檯階上,支著下巴觀望天上的星星。
小夢端一盅燕窩來, 苦口婆心說:「公主啊, 你幾乎一天沒吃過東西了, 多少吃點吧。」
我只痴痴仰望星空出神, 不理會她的好心好意。小夢只有作罷。
「小公主,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跟我們說說啊, 奴才幫你出出主意, 千萬別憋心裏面,容易傷身。」小明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