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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1 02:24:28 作者: 非黑非白
畢竟少年心性,白相與怎麼可能讓人平白無故搶他的雞腿吃?
他不動聲色地放下筷子,二話不說桌下的長腿先掃過去,兩人打起來,客棧的大堂被砸了個稀巴爛,不時有人在旁喝彩叫好。酣暢淋漓地打了一架,兩個少年自此成了朋友。白相與把林越帶回去,林越跟著獨一劍學了一陣子武,後又獨自一人回飲月教,但這些年兩人的交往卻一直保持了下來。
林越說,白相與十五歲時因為受不了獨一劍日日夜夜苛刻的訓練,一個仲夏夜,趁獨一劍和他師弟喝酒喝得爛醉,白相與當夜拉著他跑去了江南,兩人玩到夏天結束才回來。至於獨一劍到底怎樣懲罰了他,白相與到現在還是不肯說。
白相與說林越十六歲時看上了一個良家少女,為了追求少女,林越求他替他寫首情詩。白相與在他答應給他洗一個月衣服後寫了一首,少女看後果然芳心大動,從了林越。
我問:「那後來呢?」
「後來,」林越支著下巴,微笑說:「被四大長老殺了。」
我一怔。
白相與說:「要殺了他們嗎?我幫你。」
「不用,他們活著比死了有用。」林越懶洋洋說。
白相與勾住林越肩膀,他也已有了幾分醉意,半個身子挨靠著林越,眼中的光華宛似天上的星辰流轉,他此刻的神態和動作,是我從未見過的輕鬆和自在,可見他對這個林越竟是有著很深的信任和情誼。
我不由心底黯然,為何他和自己的親兄弟之間的和睦相處似乎只是表面上的和睦而已呢?
白相與左手持酒杯晃動著,笑問:「你會寫詩了嗎?」
林越不屑道:「會那玩意幹嘛?有的是姑娘想跟著本教主。」
白相與說:「也是,你連字也認不全。」
林越說:「本教主早認全了。」
白相與說:「我教你的字真的認全了?」
林越說:「有何難?要我寫出來證明給你看嗎?」
白相與放開林越,沒接他的話,自語了句:「浮生不甘何所求?不過紅顏與知己。」
林越說:「何出此言?你有什麼事不成?」
白相與眼裡似有些難已排遣的鬱郁之色,一閃即逝,他搖搖頭,輕嘆一口氣,突然左手揚起,杯中酒水似箭一般射出,擊在石亭的頂蓋上,只聽得咔啦一響,那小小一杯酒中所蘊含的勁力竟將石亭的頂蓋擊碎。一個人掉落下來,一身的黑袍,帶著猙獰的面具。
那人掙紮起身,跪下叩首道:「屬下參見教主。」
林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你來幹什麼?」
黑袍人說:「大長老讓屬下前來保護教主。」
林越笑了:「你保護我?」
黑袍人不敢答話。
林越忽猛的一腳踢在黑袍人身上,黑袍人翻倒在地,吐出一大口血,爬起來重新跪好:「教主饒命。」
林越斥道:「好歹是第一邪教,成天鬼鬼祟祟,神出鬼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他把黑袍人的面具一把扯下來,說:「不行,回去我得休整休整飲月教的形象,真他媽難看,本教主竟然還看了這麼多年。」
白相與只是喝他的酒,他問我:「困了麼?待會我們就回去。」
我說:「哦。」
「教主饒命……」黑袍人顫聲道。
林越腳踩在他的胸口上,黑袍人發出痛苦的悶哼。
林越笑:「我是教主,你卻不聽令於我,還想饒命?」
黑袍人劇烈掙紮起來,林越踩在他胸口上的腳像把他釘住了,反抗顯得徒勞無功。林越蹲下身,手覆在黑袍人的頭顱上,長發無風自動,黑袍人發出悽厲的慘叫,非常滲人。那人慢慢止住叫喊,我看去,那顆頭顱已經被吸乾,人皮癟癟地貼著頭骨,而身體其他部位卻完好無損。
林越忽然回頭看向我,我無法言說此刻心中的感覺,就像一匹孤獨又危險的狼,在黑夜的山林中出沒,尋找獵物,而我就是他盯上下一個獵物,他隨時隨地都可以將我撕個粉碎。
我提起勇氣對上他那雙比黑夜更黑暗,比深淵更危險的眼睛時,他對我笑了,然後緩緩一字字道:「就這樣,一點一點把命扯出來。」
我終於一下子偏開頭,手慢慢握緊,閉緊嘴一言不發,實在不願意被人看見我已流露出恐懼、怯弱之色。
白相與對身後發生的一切置若罔聞,摸摸我的臉頰似安慰我,然後踉蹌起身踢了林越一腳,抓起屍體拋出石亭外,說:「練的什麼邪功,嚇著冷冷。」
林越罵了一句,忽然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奇異,嘴角帶著邪氣凜然的笑意,這個俊異的男人似乎天生帶著種未知的危險性,他悠悠然道:「有了女人忘了兄弟,你玩真的?白相與,你小心點,別忘記你以前那些……」
像不讓林越把接下來的話講出來,白相與杯中的酒突然朝林越潑去,林越剛閃身避開,白相與已對他出手了。兩人過起招來,動作皆快得我只看見無數的虛影在眼前晃,兩人的武功套路都手法奇特古怪,不同尋常,前所未見。特別是白相與,我跟他多次過招,可現在他使用的武功招數我居然一點都不清楚底細,全然不像天門的武功,難道是他和他師父獨一劍自己研究出來的新的武學?那為什麼以前從來沒見他使過?林越現在用的應該就是《浮逍》,白相與竟一點不落下風,反而有隱隱壓制林越的氣勢。